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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失憶

虞溪晚想說這完全是因為他運氣好,和身體沒關係。

但他懶得與人辯駁,將話憋在了心裡。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柳連雲知道世人對頭髮的看重,所以在剃髮的時候,苦口婆心勸說:“你放心,這頭髮還會再長,我不會剃太多,就這一圈。”

虞溪晚:“.....”

頭髮和命相比,他還是知道哪樣更重要的。

頭髮剃完後,柳連雲又開始清理傷口,割除腐肉堪比再次受刑,沒兩下,虞溪晚就疼紅了眼睛。

柳連雲安慰他:“忍一忍,現在痛了以後就不會痛了。”

這種說辭根本進不了虞溪晚的耳朵,疼痛刺激這他的神經,他又開始怨恨世道不公了,憑什麼他就要受這樣的苦痛?

憑什麼受傷的人不是鹿雲松?

有朝一日,他定要讓鹿雲松嚐嚐大理寺的閻王閂!

不僅是鹿雲松,還有虞知節。

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他都要踩在腳下!

虞溪晚恨恨的想著,就在這時一片溫熱蓋住他成拳頭的手,他的頭被柳連雲固定著,動不了,只能感受到那片溫柔將他的手慢慢掰開,揉了揉他掐破皮的手心。

“受不了的話,就抓我的手。”

鹿雲松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虞溪晚愣了一瞬。

他的手被迫抓到了一截手腕上。

鹿雲松站在側後方,虞溪晚看不見他,但手下的手腕是鹿雲松的,虞溪晚能感受到強有力的脈搏在跳動。

心頭的恨意突然就淡去了。

沒有理由,沒有蹤跡。

虞溪晚最後還是沒有抓鹿雲松的手腕,他硬生生的忍了下來,傷口清理結束,柳連雲要給虞溪晚上藥。

他對著鹿雲松說:“你弟弟的傷很嚴重,普通的傷藥好的慢,還有可能沒有效果,我建議你們用好一點的。”

他沒忘記虞溪晚說的那句沒錢。

醫者仁心,但他也要生活,背後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不可能免費給他們上藥。

鹿雲松問:“好一點的藥要多少銀子?”

“他的傷很重,要想徹底根治,至少也要十兩銀子。”

兩隻野雞才賣了一兩銀子,遠遠不夠。

鹿雲松思忖了片刻,掏出了那把匕首:“這匕首價值千金,我先放在你這裡抵押,等我攢夠了銀子再來贖回,如何?”

柳連雲將匕首接過看了看,好物件的手感都是不一樣的,他知道這確實是個好東西:“行吧,那就用這匕首抵押。”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虞溪晚的耳朵裡,他抿了抿唇,趁著柳連雲準備傷藥的時候對鹿雲松說:“那把匕首對你很重要,早些拿回來吧。”

鹿雲松看著他:“很重要?”

“那是你的及冠賀禮,你母親送給你的。”

鹿雲松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送的什麼?”

虞溪晚:“什麼?”

“我的及冠賀禮。”鹿雲松說:“你送的是什麼?”

“你及冠時我們還不認識。”

虞溪晚今年二十一,四年前,他還沒在長安城露面,沒有機會去見鹿雲松的及冠宴。

“那我們認識多久了?”

“兩年。”

去年鹿家小輩惹到虞溪晚頭上,他才知道有鹿雲松這麼個人物。

鹿雲鬆了然。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應該不長。

就在兩人話落之後,柳連雲拿著傷藥走了過來,對著鹿雲松說:“我給你示範一遍,你回去後每日一換。”

鹿雲松應聲。

柳連雲便用一根小木匙將藥粉敷在虞溪晚的頭上。

“這藥在精不在多,每一處都要撒均勻了。”

“他額頭和後腦勺傷的輕一些,可以少撒一點。”

一圈藥敷完後,柳連雲拿了一條幹淨的黑布條纏上。

“記清楚了?”

鹿雲松點頭:“記清楚了。”

處理好傷口,柳連雲拍了拍手,準備坐回去,又聽鹿雲松說:“柳大夫,他身上也有些傷,勞煩您看看。”

柳連雲腳步一頓:“還有?”

不怪他吃驚,單是虞溪晚頭上的傷就非常人能忍受,身上還有,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柳連雲心中好奇。

但人都有自已的秘密。

有時候知道未必是好事,他聰明的沒多問。

只道:“傷在何處?露出來我看看。”

鹿雲松掃了一眼醫館的人,沉聲問:“不用避諱嗎?”

柳連雲沒想到兩個大小夥子還在意這些,指了指裡屋:“那就去裡面吧。”

三人一起進了裡屋。

虞溪晚將上衣脫掉,將傷口露了出來。

柳連雲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怎麼這麼多傷?”

“一點意外。”鹿雲松沒過多解釋。

柳連雲見他不想說也就沒問了,專心看起了傷口,越看越是嘆氣:“你能活到現在,也是不容易。”

虞溪晚倒是笑了:“我運氣好。”

柳連雲沒有心情說笑,語重心長的說:“小公子,你這傷本就嚴重,又拖了這麼久,之後要好好休養才行,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別仗著自已年輕,不以為然,真正痛的時候,有你受的。”

這話聽著,心裡最不好受的是鹿雲松。

畢竟虞溪晚是因為他才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見兩人情緒都低落下來,柳連雲心有不忍,又勸慰:“你們也別想得太嚴重,之前你們敷的草藥是有用的,之後按照我的藥方好好上藥,平日裡多休息,能養好的。”

鹿雲松向他道謝,心裡思考著日後怎麼給虞溪晚補一補。

這裡就他們三個人,是個絕好的時機,虞溪晚心裡一直惦記著那件事,等柳連雲說完,立馬問:“柳大夫,還有一事想請你解惑,人要是失憶了有恢復的可能嗎?”

柳連雲被他問的一愣,本能的答道:“那要看是因何失憶,失憶程度嚴不嚴重。”

虞溪晚看向鹿雲松。

“失憶的原因不知,失憶的程度......前塵盡忘。”

柳連雲跟著他看向鹿雲松,臉上的表情可以說的上是多彩紛呈。

“你失憶了? !”

鹿雲松點頭:“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柳連雲皺著眉:“頭上有沒有受傷?”

鹿雲松搖頭:“我身上沒有傷。”

柳連雲摸了摸鬍鬚:“那就奇了怪了。”

虞溪晚打斷他們的談話:“有可能恢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