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凌。

白瑜看著玄鏡裡三界的畫面，無聊的掰扯著手中的枯草。

第五日了……什麼事都沒發生。

而她就傳回一封信，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在做什麼，有沒有想自己。

若不是怕她生氣，自己早在第一天就飛過去了。

他長嘆一聲，喃喃自語："姐姐…阿瑜好想你啊。"

"怎麼就不再回個信呢，讓我等這麼久。"

白瑜思來想去站起身，朝外大步走，"不管了，想得都要瘋了。"

結果走到半路又一臉頹喪的走回來，"不行…姐姐會生氣。"

"待會又罰我半月不給回房睡。"

重新一屁股坐回去，單手撐臉，愁眉不展。

腰間的匕首亮起綠光，鬼靈飄出來。

"主人。"

"何事？"他語氣不善，看都沒看的說著。

鬼靈輕咳了兩聲，四天到現在，他就沒停止過唉聲嘆氣，自言自語的嘮叨，自己在鬼刃裡聽得耳朵都起繭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要不，您傳一封信過去問問？"

白瑜一個激靈的站起身，"好主意。"

"……"

寫完，他看著信封幻化成光，飛往魔界。

而此時的楚玥同樣坐立不安。

昨夜回來，一晚上沒睡，怎麼都想不到。

居然是他的心魔！

去倒杯水潤了潤喉，思索著。

萬年前自己命殞，他悲痛欲絕，久久不能平靜。

上次歷劫的時候，也在夢中夢到了他被心魘糾纏，躺在冰床上，醒不過來，面色蒼白，被折磨的模樣。

原來那個時候心魔就生出了。

心鬱成結，苦尋無果，怨念幻化形成，脫離本體，以幽魂的形態，執念支撐。

所以，這些年一直活躍在各界中，尋找自己命殞飄散的魂魄，同時也吸收了其他世人的妄念，一點點變強壯大。

待到時機成熟，便開始報復，報復當年各界聯合的那些神官、仙人，還有妖獸等等，但凡參與進來的，都逃不掉……

第一個便是公玉岐，刺傷自己，偷取元力注入神劍，讓自己命殞。

後又報復完其他追隨的神官。

第二便是仙界的仙人。

第三……妖王。

而剩下的凡間、冥界，則是施以小懲戒，攪動擾亂。

怪不得能在各界中四處竄動，進得了自己的羽靈境，一遇到就逃，還知道逃到魔界，消失得無影無蹤。

全部思緒在這一刻徹底理清楚。

她想到這，上氣不接下氣，"是他的心魔的話，想要完全消滅必須得……"

楚玥悶得喘不上氣了，不敢再想。

踉蹌一步，走出去透透氣。

剛出來，一道金光飛到面前，她伸手，字跡浮現出來。

"阿玥，姐姐……我好想你啊！"

"你那裡怎麼樣？我這沒什麼事發生，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求求你了，想你快想瘋了。"

最後還畫了個可憐巴巴的表情。

楚玥的心情舒緩了些，嘴角揚笑，彷彿能看到他寫這信的神情了。

"阿玥。"一聲呼喊傳來。

她連忙放下手。

一襲黑衣的他，笑容溫柔，端著一碗粥羹走過來。

楚玥不由得有些恍惚。

"阿玥？怎麼了？"已來到跟前，疑惑的看她。

"沒…沒事。"

瞧她一臉疲憊，他伸手牽住，往寢殿裡走，"是不是昨夜沒睡好？"

"因為我的話嗎？"

楚玥緊盯著牽住的手，明明是有溫度的，氣息也一致，若不是昨晚他說的那些話，自己還真分辨不出來。

心魔，已經強到幻化人形，連體內的元力都一比一複製出來了嗎？

甚至…有了自我意識？

她不敢確定，也不敢置信，說不出話。

他拉著她坐下，摸了一下碗壁，還是熱的，應該會有些燙嘴。

小心的遞過去。

楚玥愣怔怔的接過，舀起一勺就吃。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先連忙抓住她的手。

她一怔。

見她仍發著愣，直接拿回，"燙的，吹吹再吃。"

說完，舀動碗裡的粥，吹吹涼。

楚玥定定的盯著他，很細心溫柔，甚至有著真正的白瑜都沒有的沉穩細緻。

難道是恨、痴念幻化成的原因？

又重新遞給她，溫柔一笑，"阿玥，等會你還想出去玩嗎？"

"我聽他們說會慶典舉辦個三日，今天是第二天，街上依舊很熱鬧。"

"還記得我之前來這與你喝過的那個清酒釀嗎？我今早去膳房的時候瞧見了。"

"你想不想喝？我等會叫侍女去拿來。"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個…心魔幻化的白瑜。

雖真實到自己都快分不清，但還是能找出些不一致。

他僅有的記憶應該是萬年前的，自己歷劫的那段記憶沒有。

白瑜是喜歡喊自己姐姐的，而他沒有喊過一聲……

楚玥回過神，默默喝著粥，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聽此，以為她不舒服，伸手過去。

她沒由得身子往後撤一下，但那隻手還是覆上了額頭。

他將這舉動盡收眼底，頗為失落的問道："阿玥，你怎麼了？"

"不舒服嗎？"

楚玥搖搖頭，垂眸看著碗。

"你真的是因為我說的那些話在多想，對嗎？"

她抬眸，對上那雙感傷難過的眼。

"阿玥，我知道了。"

"你不希望我這樣去報復他們。"

"那…那我不動手了，你別不開心，也別…疏遠我，好嗎？"

楚玥不禁詫異這話的真假性。

看她仍有防備的意思，他失落的微垂頭，眼眶漸漸溼潤。

"阿玥，你說過不會再離開我的。"

"你不想讓我去做的事，我也不做了，為什麼不信我？"

"難道你是在怨我？怨我找你找了萬年，找得太久了？"

兩滴清淚從臉上滑落，聲音越說越哽咽。

她瞬間慌了，手下意識的伸過去，結果停到一半才想起，這個白瑜是假的。

手僵在半空，離他的臉很近。

他慢慢抬起淚眼，欣喜的握住她的手，傾頭靠過去，蹭了蹭。

楚玥又是一驚，這個動作，白瑜也喜歡這樣做。

"阿玥，你還是在乎我的。"

"不會因為我犯的錯而討厭、離棄我，對不對？"

她抿一下唇，片刻才出聲，"嗯，不會。"

他喜極而泣，傾身抱住她，頭貼緊她的耳鬢，埋在肩窩處，雙手圈緊人。

楚玥拿著碗，粥差點甩出來，暗自長嘆一口氣。

現在的情況，只能先穩住。

等會寫信叫白瑜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