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星繁往鎮子的最西邊跑了好久好久,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來。
不顧形象的的癱坐在地上,鍾星繁這才鬆開早已握出汗的手心,露出康平平交給她的東西。
一顆糖,綠色的,青蘋果味。
鍾星繁看著手中的糖笑了,她還是沒有想起那個被抹去姓名的人,但她低聲呢喃,臉上帶著罕見的落寞,“慣會整這些騙小孩的把戲,那麼大的一個人還那麼幼稚,送什麼糖果。”
她這麼說著,從褲子的口袋,也掏出了一個圓圓的東西。
不同意別人的。
粉色的糖,草莓味。
不合時宜的,鍾星繁想起那個人似乎曾問過她。
“喜歡什麼味的糖?”那人溫和儒雅,語氣輕緩。
而她沒好氣的回著:“你是窮瘋了吧你,送人東西只會送糖?”
那人笑笑,攤了攤手,笑得有些狡猾,“我窮啊。”他很坦然,但令她有些語塞。
“……”
“滾,又想坑我?”
那人笑出了聲,沒有說話,在等她的答案。
“行了,真的是。”她暴脾氣的想要動手,又忍住了。
“草莓味。”面對那個人眼中的笑意,她怕那人還要再說什麼,有些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我喜歡粉的不行嗎?”
“嘖。”鍾星繁隨意地剝開糖紙,把糖扔進嘴裡。
“甜的發齁。”鍾星繁皺著眉,狀似嫌棄,可若仔細看她,就會發現她眼底閃著的淚光。
逃離那間屋子,她故意不去想康平平。
因為她不解康平平為何要救她。
救她這個對他瞧不上的人。
時間緊迫,現在也來不及傷感,鍾星繁勉強打起精神,繼續往西去。
她必須要搞明白重啟的次數限制,以及,為什麼副本抹去了他們對另一個人的記憶?
鍾星繁看著出現在視線裡的屋子,收起了一直以來的隨意,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突然,她走進屋子的腳步一頓。
她想起了少年的那張臉,是那個姓趙的兒子。
也就是她的。
兒子。
“難怪他要叫我母親……”鍾星繁若有所思的時候走進屋子,一進去就愣住了。
因為有一個人,早已在此等候她許久。
鍾星繁定在原地看著那人,不自覺的念出他的名字。
“阮牧!”
“你怎麼在這!”
身著黑袍的阮牧似乎是笑了,因為被寬大的袍子遮住了面目,鍾星繁看得不太真切。
阮牧解開寬大的黑袍,露出了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
“真是廢物。”阮牧看起來乖巧口中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老師有你們這樣的同伴真是倒黴呢。”
“呵。”鍾星繁早已熟悉他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本就不好的心情被他這麼一刺激,更加不好了。
情緒一失控,鍾星繁沒忍住開口嗆他,“我再怎麼廢物也比某人好吧?”
“畢竟你可是親手傷害了你親愛的老師呢。”鍾星繁其實不大瞭解阮牧和陸重明之間發生了什麼,他是隱隱約約聽過林子遇提起一些。
但是此話一出口,阮牧瞬間安靜了。
鍾星繁知道這話不應該說,意識到後立刻對阮牧道了歉,“對不起!。”
當然不是因為她真的愧疚,畢竟她跟阮牧相處的時間不長,又沒什麼感情。
主要還是有些忌憚他那奇怪的實力。
阮牧沒有理她,自顧自的找起線索。
鍾星繁見他這般,倒也沒有不識趣的上前搭話,畢竟在遊戲裡,活命最重要。
正沉迷於找線索,鍾星繁感覺到被人拍了一下。
“幹什麼?”鍾星繁帶著些怒氣抬頭,就見他手上拿著本日記。
阮牧清楚的看著她臉上由憤怒轉為驚喜。
會變臉的老女人。
阮牧默默的想著。
“我看完了……”頂著她著急的目光,阮牧說話慢慢吞吞,像是故意與她作對。
“那你收穫了什麼線索?”鍾星繁雖然不滿他這種態度,但還是好聲好氣。
心裡卻不住吐槽。
什麼鬼玩意兒?
還擱那不情不願。
老孃比你大了8歲,不懂尊老愛幼。
差評!
“哦……”阮牧說話依舊吞吞吐吐,不緊不慢,“你在心裡罵我……”
鍾星繁正想為自己辯解一下,就聽見面前的人扎心的來了句。
“老女人。”
“……”
鍾星繁控制不住自己了,正想揮起木棒,阮牧像是有所察覺似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如果敢打我,我就不幫你了。”
聽到這話,鍾星繁瞬間洩氣,我情願地放下手中的木棒。
“快說,你知道了什麼!”
“哦。”
眼看著鍾星繁真的要暴起,阮牧適當安撫。
“這本日記的主人也是一個使用者。”
果然這話瞬間把她的注意力給吸引去了。
“咦,遊戲不是不允許使用者在副本里留下痕跡嗎?”
“呃……因為他死在了這個副本里,成了NPC。”
“日記的主人忘記了自己身為使用者的身份,他以為自己真是這個副本里的居民。”
“然後他想逃離這個小鎮,想告自己的父母家暴。”
“被打死了。”
“據他日記裡記錄。”
“重啟的次數限制為20次,你已經第18次了。”
“所以你最好想想怎麼救自己。”
看他不說話,鍾星繁還想再掙扎一下。
“沒了?”她帶著希翼看著少年。
少年果不其然的不給她留任何希望。
“沒了。”阮牧聲音冷漠,幸災樂禍。
“真的沒有別的了嗎?”鍾星繁不死心,佯裝生氣,揮了揮手中的木棒,想要威脅阮牧。
“哦,好像有,但我忘了。”阮牧眨了眨眼,無辜道。
鍾星繁:。。。
孩子不乖怎麼辦?
線上等,挺急的。
“好吧。”阮牧看她真的挺著急,難得大發慈悲,“因為他後面日記記得有些亂,我看不懂他在寫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斷的在重複‘時間線’三個字。”
……
“這些都是你算好的?”之前提醒過鍾星繁的少年,看向身旁的人發問。
雖然這人在這個副本里跟他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但給人的感覺真的不一樣呢。
少年盯著身旁的人,有些出神。
“嗯。”陸重明沉沉的應了一聲,話語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後悔,“是我考慮的不太周全,還是出現了我計劃外的偏差。”
“可是你已經很厲害了啊。”少年不解他為什麼會後悔,“你的計劃是我見過所有使用者中裡面最完整且最清楚的。”
“但是他死了。”陸重明不自覺的捏著口袋中的紙條,眉眼間滿是少年看不懂的情緒。
“你是說康平平?”少年提起康平平,話裡話外皆是一個不在意,“對於你們遊戲使用者來說,他的選擇不是喜聞樂見嗎?為你們的死皆大歡喜啊,你有什麼可難過的?”
陸重明沒有回他,只是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紙條,“我答應過他了,但是我沒有做到……”
“又是這樣……”陸重明嘴裡輕聲喃喃,“我答應過他們,可是他們先不守約定的。”
“總丟下我,也總剩下我。”
少年伸出手,本想安慰他,但想起他那奇怪的技能,還是訕訕的把手放下。
他可不想再被催眠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