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人啊！”

“汪！”

“哦，你是狗，那崩闢你呢！你是不是人啊！說跑就跑了？害怕？我有什麼可怕的？我多和氣一個人啊，你去街上打聽打聽，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我崩鐵是大善人？”

崩闢囁嚅著，連屁都不太敢放。

“你倆都給我在這兒站好了，罰站！不許動！要擦汗打報告！挺胸收腹！重心前傾！”

這種體罰對崩鐵來說可以說是一種薪火相傳的幽怨，如今被他帶到這個世界裡，等待一個發揚光大的機會。

看崩闢和狗都面容嚴肅地站好，崩鐵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從崩闢的肚子裡……呃，衣服裡，扯出了漂亮的大眼珠子（附帶一顆頭），在屋裡看看，發現實在太過一覽無餘，根本沒地方能藏住這東西。

唯一能遮擋一下別人視線的，就只有灶眼底下了。但這大眼珠子看著也不太防火，恐怕放進去就不好囫圇著拿出來了。

花了不到兩分鐘，崩鐵把整個屋子翻了個遍，倒是找到了一張寫著電腦密碼的紙條，夾在裂開的門板裡。

開啟電腦看了看，他只找到一個郵件箱，一個計算器，一個製表軟體，一個繪圖軟體，再有就是一份命名為工作手冊的文件，除此以外再無它物。

開啟工作手冊一看，密密麻麻的七號小字讓崩鐵痛苦地閉上雙眼。

嘆口氣，摸了摸電腦略微發熱的主機，崩鐵突然計上心頭——

把大眼珠子頭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來的頭髮剃乾淨，然後從後院垃圾山裡翻找到一罐金屬色的油漆，均勻塗抹在它全身後直接往電腦主機上一放。

好一個後現代藝術風格的主機反向散熱器！

反正不管別人怎麼說，這就是個散熱器，他自己用垃圾攢出來的！

“窩嫩疊！”

“抗議無效！”

崩鐵滿臉自得地拍拍大眼珠子，然後一臉嫌棄地去前院打水洗手，順便看了眼系統介面，開始在心裡痛罵系統的小氣——這難道不算合成？！居然沒發合成點！

“嘖，這垃圾堆旁邊的井水能不能吃啊……回頭得叫崩闢專門去別處打水來吃，唉，崩家至少還有自來水呢……”

“管事！來收東西了！”

正和轆轤較勁的崩鐵聞言，趕緊跑出去：“來了來了！”

這算是開張了！

來人好像是個混血兒，祖上大概是其他地方的地主。崩家鎮子上的鎮民雖然都是地主的遠房親戚，但並不都是同一個家族，不然各種遺傳病早就肆虐了。

“咦？你……您是……新管事？”

那個運廢品的見從院子裡出來的是個年輕人，馬上就明白過來，這人是剛從崩家分出來的，論地位比他們還是要高上一絲，於是就換成了敬語。

“嗯，這是？”

“哦，這些是要上交的工業廢品。”

崩鐵探頭看去，一輛驢車上堆著各種廢舊彈簧、爆缸發動機、裂口鐵煙囪之類的大件貨，還有一些子彈殼之類的小件貨。

崩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這些都歸垃圾站？怎麼算錢？”

“不是不是！前任沒跟您交接工作嗎？”

歪頭。

“交接工作？就一個回收站有什麼可交接的？”

於是那自稱盧迪克的人開始給崩鐵解釋起來。

前文已經提過，崩鐵所在的灰地星是農業星球，所以有嚴格的工業管制，就連報廢都要走一套嚴格程式。

當然，盧迪克不知道這麼多，他只是知道所有從機械或電子產品上替換下來的零件都要統一收納，與此前的出廠記錄對照後登記入庫，然後送到回收站，由回收站再次對照收納資訊與出廠和入庫資訊，最後分類處理，等待上級再次回收，至於再上級是什麼，他完全沒有概念。

這也就是整顆星球上都沒多少工業產品，否則在一個健康完整的工業化社會中，這一套流程就要用掉大半的公務員——當然，在灰地星沒有公務員，有的只是從地主階級跌落到小市民階級的地主遠親們。

崩鐵聽得暗暗咋舌，這和他之前想的可完全不一樣。如此一來，他恐怕很難找到機會摳出什麼東西來合成新物品了。

誰特麼能想到，回收個廢品居然還能用到銀行等級的記賬方式。

而且他知道的還比盧迪克多一些，結合那些天外來客，崩鐵馬上就想到，這恐怕是外星人控制灰地人的一種方式，就像是當年帶嚶帝國控制米粒尖十三殖民地一樣，只是更加嚴格，也更加穩固。

心事重重地打發走了盧迪克，崩鐵喊來早就開始這兒撓撓那兒抓抓的崩闢，讓他代替被盧迪克騎走的驢把板車拉到了後院，開始工作。

其實這些廢品在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進行過了基礎的分類，崩鐵只需要再進一步地細分一下並儲存到相應區域就可以了。

但架不住崩鐵懶啊，他懶得要死，所以一甩手把所有工作都甩給了崩闢，回到屋裡。

先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崩闢燻暈過去的狗放到鍋裡讓它好好休息，崩鐵就開始用電腦上的繪圖軟體畫金箍棒玩兒。

一抹黃，一大抹紅，再一抹黃，用選中工具一框，往旁邊一挪——嘿，一根如意金箍棒出來了！

如法炮製，將那一片黃紅黃都切成了金箍棒，然後選中其中一個，拖動邊角——變大！變小！變大！

無聊透頂的小孩兒遊戲他居然還玩入迷了，左手托腮，右手不斷拖動著滑鼠。

鍵盤？正經人誰在不玩兒遊戲的時候左手會在鍵盤上啊。

那種需要一直按住Ctrl鍵的好康遊戲除外，不過那時候就輪到滑鼠受到冷遇了，右手另有其他重要的東西要把握。

“滴滴！”

崩鐵被驚醒過來，一手撐住桌面，俯身下去看大眼珠子。

畢竟它已經一週沒有發出過那三個字以外的聲音了。

這一看把崩鐵嚇一大跳，剛才他塗的油漆不知為何已經全部消失了，而大眼珠子臉上的面板也莫名其妙地恢復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這玩意兒居然有脖子了！

崩鐵將它捧起來仔細端詳。

這玩意兒新長出的脖子雪白如天鵝，纖細修長得讓崩鐵想往上面綁個項圈，再翻到後面一看，剛剛剃掉的頭髮從後腦勺附近開始又長了出來，導致其現在的髮型像是一位讓人信任感十足的主治醫師。

最後面的頭髮長得最長，甚至已經蓋住了一部分脖頸。

崩鐵看到那頭髮下面好像畫著什麼東西，於是撩開一看。

“1……0？”

念出這兩個阿拉伯數字後，崩鐵突然感覺手心一陣灼熱，下意識地一拋——

“咣！”

這疑似代號“10”的鋼鐵腦殼掉在地面上，發出鋼管.wav的聲音，然後像個不倒翁一般詭異地立了起來。

它的雙眼依舊毫無生機，但崩鐵莫名覺得其中多了些可以稱為“神采”或者“靈魂”的東西。

“發現威脅，戰鬥力檢測中……戰鬥值為5，威脅程度：田螺……警報取消。你，是誰？”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活了！它活了！臥槽！吐了！它吐了！臥槽啊！！救命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