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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看他不爽

大慶幅員遼闊、山河壯麗,千年傳承間幾經朝代更迭,自大慶這一朝起已有百年曆史。自先祖高陽帝開國以來,大慶也有過一段盛世光景,但其後因主上昏庸,親近佞臣殘害忠良,導致朝政一度混亂。

幸得三十年前,當時的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撥亂反正,重用賢臣,將皇權平穩過渡至當今皇上,才使得國家安穩下來。然而之前數十年的混亂,導致大慶積弱,近幾年又逢上幾次旱災,加上西北鄰國的連年侵略,如今已是國力空虛,頗有幾分衰敗的跡象。

然而許是亂世出英雄,大慶國運未衰,幸有定北候沈家父子抗擊北涼國,以及鎮西候江家父子抵禦西夷國,方令大慶邊境漸穩,免受外敵侵略。

然而此前連年戰爭,已是令大慶國庫告急,甚至大軍糧草供應不足,逼得江家與沈家有時不得不自己四處籌集。

江家此次便是為送糧而來。

如今的江家二公子江斐然虛弱地躺在馬車內,睫毛微微顫著,眼皮漸漸掀開:這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議之事,他江斐然,竟然……重生了?

江斐然微微動了動,感到自己手裡好像握著什麼柔軟而溫熱的東西,垂眸一看,竟是一隻白淨細嫩的小手,似乎被他握得太用力,導致兩手交接處隱隱泛出紅色。

他心頭驀地一動,視線順著纖細的手腕蔓延上手臂、肩膀,直至青色衣襟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精緻的下頜。再往上,是那張令他上輩子無數個夜晚,都魂牽夢縈、難以忘懷的精緻俏臉。

她梳著少年髮髻,額邊垂下兩縷頭髮,露出白皙精緻的額頭,雙眉比一般女孩更為濃密一些,襯得整個人英氣十足。雙眼輕輕閉合著,濃密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時不時輕顫一下,令人特別想用手指,從那睫毛下劃過,享受兩相碰觸時的癢癢感。挺翹的瓊鼻下,是一張淡粉色的小嘴,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江斐然凝視著這張尚且十分稚嫩的臉,視線突然恍惚起來,腦海中那個滿身凌厲、殺伐決斷的鎮國大將軍浮現出來,與眼前的稚嫩笑臉不斷交錯重疊,心疼、驚喜、失而復得等等複雜情緒層層漫延開來……

“看夠了沒?眼睛不想要了?”倏而,清脆的聲音傳來,少女閉著的眼眸突然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泛出怒意。

江斐然心中一驚,腦海中鎮國大將軍的虛影突然消散,手中也微微一鬆,耳尖不可抑制地漫上緋色。

沈知意此時才得以掙脫江斐然的手,輕哼一聲,揉了揉泛紅的手掌,一個眼神也不甩給他便起身離開。

待到沈知意離開後,才有小斯捧著藥碗上馬車來,顫顫巍巍地說:“哎喲我的小二爺,你怎麼敢輕薄沈小姐喲!也不知您昏迷前哪來的力氣,握得那麼緊,沈小姐怎麼掙都掙不開,氣得險些要把您的手給剁下來……”小廝放下藥碗,依舊心有餘悸地碎碎念著,方才沈知意的歲華劍折射出的寒光,震得他小心臟撲通撲通的。

江斐然渾然不覺,握過沈知意的右手不自覺地微微收緊,感受著僅存的餘溫。他重生了,他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他與沈知意初識的時候;重生在她兄長未死,她不用擔起家族重任的時候;重生在大慶戰亂未起,她不用領兵出征時;重生在,她未被太上皇設計,嫁給太子之前……一切,都是剛開始的時候,他定有辦法,改寫這一切的慘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江斐然簡直想仰天大笑,心中激動不可名狀,連帶著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一旁的小斯也跟著顫抖起來,心中更加驚懼:江二爺,您傷的是手臂,不是腦子啊!他家向來風流倜儻、俊美無儔的江二爺,如今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腦後跟了,活像個得了寶貝的二傻子!

天色漸晚,江斐然醒轉後,江家一行人也差不多休整完畢。此行真正的領隊者,也是江斐然大哥——江卓然的副將:培風,正與他們的救星沈知意,商議後續行程。

而名義上的指揮官江斐然,也出來席地而坐,其餘人圍成一圈將他包圍,津津有味地聽他的講述。自京城來的這數十日,每到一處地方,凡是修整時分,江斐然便會出來觀察地形地貌,之後便開始講述此地有關的歷史名跡、或奇聞異事、亦或奇異之物等等,今日也不例外。

“……這片峽谷以外,奇山峻嶺,人跡罕至,其中有不少原始密林,從未有人踏足,因此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大型猛獸,其中就有一種兇獸尤為恐怖。”

“據說它外形像人,但是格外醜陋;月圓之夜便會對月長嘯,聲音極其尖銳,聞者便會猝死!尤其是它力氣極大,劈巖裂石毫不費力,而且據說,這兇獸兇性一發,徒手便能將人生生撕成兩半!當地有人稱之為大猩猩。”

“又因其力大無窮,也有大力金剛之稱………”

眾人聽得瞪大了眼睛,懼怕之餘又忍不住好奇討論起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恐怖的猛獸,豈不是比山中的老虎還要可怕!”

“是啊,二爺,這傢伙真的吃人嗎?”

“對對,還有,它會跑出山來嗎?”

……

江斐然聽著眾人驚奇的疑問,故作神秘微微一笑,正打算繼續講述他的故事。不料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音傳來,帶著些挑釁:“既是從未有人踏足的密林,不為人知的猛獸,那你怎麼知道它的名字?還清楚地知道它長什麼樣子有什麼本領?江斐然,編故事前也得動動腦子!”

沈知意身旁的培風一聽便知不妙,他家二爺可是從不知忍氣吞聲為何物的主,兩人拌嘴事小,這緊要關頭,耽誤行程,甚至傷了江沈兩家和氣可就事大了!

生怕江斐然發怒,培風連忙道:“沈小姐,時間緊迫,我們先上車吧!”說著說著他小聲下來,“待到西嶺城,在下一定將此事告知侯爺和大公子,請他們給沈小姐做主……”培風以為沈知意正為江斐然抓疼了她、佔了便宜而生氣,連忙安撫道。

沈知意是有些生氣,不過更多的是這小子竟然還不道歉!且她一路悄悄跟隨,目睹這小子是如何地嬌生慣養、囂張至極,真是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