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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命數

是夜,沈擎蒼一人立於庭院中,抬頭看這漫天星斗,明滅閃爍。

傳說中,有非凡之人隕落,上應天象。

他想起今日江斐然說的上一世,自己死後,流星劃破長空,天邊泛起五彩霞雲,呵,倒也算是個非凡之人呢!

望著自己的命星忽明忽暗,沈擎蒼陷入沉思。

“嘿,乖徒兒,可是在想念為師?”

一老者聲音突然傳入耳中,沈擎蒼偏頭一看,一道身形緩緩凝聚,鶴髮童顏,卻是玄機道人。

“師父?您怎麼來了?”沈擎蒼躬身行禮。

“乖徒兒免禮!”玄機道人一把扶起沈擎蒼,慈愛笑道,“為師來看看你,近來可好?”

“勞師父掛念,徒兒一切都好。”

“哎,你就是太聰明太讓我省心,讓我這個做師父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啊!”玄機道人捋了捋鬍子,光潔的面龐上流露出無奈之色。

徒兒天資太過出眾,以至於他感覺自己這個做師父的都沒什麼價值吶!

沈擎蒼頓時笑了:“師父想為徒兒操心?那師父可有得忙,不若您管管您的徒孫?”

“哎哎哎,你家那小子,皮的很,老夫可吃不消噢!”玄機道人連連擺手,他不是沒接觸過陽陽,那小傢伙折騰人的旺盛精力,實在是讓他這把老骨頭害怕!

“好了好了,不鬧了,今日為師來,是有件要事要提醒你,你近來可有觀星象?”

沈擎蒼點了點頭。

“那你可是看到自己的命星情況了?”

沈擎蒼再度點頭。

“嘿,你這小子,真沉得住氣啊!”玄機老人圍著沈擎蒼轉了幾個圈,終是忍不住說道,“你可知你的命星情況代表著什麼?是天劫!天劫啊!有史以來幾乎無人渡過!”

“徒兒明白。”沈擎蒼輕聲應道。

看著自家徒弟這態度,玄機道人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小子,身在紅塵,竟是比他還超脫!

剛想說點什麼,便聽徒弟問道:“敢問師父,不知我妹妹命數如何?徒兒愚鈍,竟是尋不到她的命星。”

“嘿,你妹妹就無需擔心了,她的命格比你們任何一人都要好,硬朗著呢!”玄機道人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巴巴地說道,“至於你妻兒也可放心,一切順遂。”

沈擎蒼聞言,微微點頭。

玄機道人忍了又忍,終是問道:“怎不問問師父可有解法?”

“師父愛護徒兒,相信師父若有,早便替徒兒解決了。”沈擎蒼笑道。

“哎!”玄機道人嘆了一口氣,紅潤光潔的面龐上都似乎多了幾道皺紋,“師父乃方外之人,紅塵中事,師父不便也不能插手管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啊!”

說著,玄機道人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玉瓶,塞進沈擎蒼懷裡:“這是為師給你找來的護心丹,你且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護心丹,藥王谷至寶,傳聞中只要人還有一口氣,便能續命七日的神藥!

沈擎蒼一驚,忙要推還:“師父,此物貴重……”

玄機道人擺擺手:“收下收下,這是為師僅能幫你的了。”只可惜那天機老兒小氣,他坑蒙拐騙才討來這麼一顆!

沈擎蒼撫了撫手中玉瓶,恭聲道:“多謝師父。”

“你我師徒,何須說這些。”

望了望夜色中,那顆原本明亮的星辰突然閃爍不定,有衰弱之勢,玄機道人一時心中沉悶,再度抬手拍了拍沈擎蒼的肩,神色難得的鄭重:“徒兒啊,為師再提醒你一次,你的天劫,近了!”

“凡事謹慎,切莫強出頭。”

“徒兒謹記。”

看玄機道人情緒不高,沈擎蒼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遂問:“對了,師父可是還收了一個小徒兒?”

“怎麼可能?”玄機道人身軀一僵,眼睛一瞪,道,“為師生平就只有你這麼一個乖乖徒兒,也不想想,還有誰配做我玄機的徒兒?”

瞧著沈擎蒼的目光看過來,玄機道人竟是不敢與之對視,忙擺擺手道:“好了好了,為師還有些事,得先走了,徒兒你自己千萬小心吶!”

京都千里之外的郊區,玄機道人坐在一茅草屋上,正托腮憂傷間,另一道蒼老身形彷彿自天際走來,轉眼間竟是行至眼前,一提衣襬,輕輕坐下。

“玄機老頭兒,怎麼,為你的寶貝徒弟擔憂,還是被你那小徒兒氣到了?”

“哪的話,我的徒兒都乖得很!”玄機道人一臉悻悻,心道這天機老兒小氣,知道我擔憂,也不多給我些保命的寶貝,遂反問道:“你那徒兒怎麼樣?就這麼趕出去,不怕他心性不穩,浪費你十幾年的心血?”

天機老人捋了捋鬍鬚,淡笑道:“一切但看天意。若是渡不過,便也是命數。”

……

自江夫人登門之後,沈江兩家的結親之事便不再遮掩。江家這邊開始熱火朝天地準備聘禮,江斐然更是歡天喜地,開始調動錦繡閣各處財力,他要給他的姑娘送上一份舉世無雙的聘禮!

然而天不遂人願。

欽天監上書,最近天象有異,東方七宿中第四宿“房宿”暗淡,恐是上天提示,行政執法有不明之處,百姓冤屈無處可伸。

景昌帝一聽,原本就帶病的身體愈發不好了,這不就是暗示他這個做皇帝的不到位嗎?精神一緊張,當下身體就更不好了。

太子謝明允已經參與大部分政務,與內閣眾大臣商議之後,當即下令,徹查大慶國內的冤假錯案,以彰顯天子仁義、國法威嚴,還清白於人間正道。

這差事自然是落到大理寺頭上,這可忙壞了江斐然,身為大理寺最年輕的五品官員,相當於大理寺的三把手,此事幾乎完全交由江斐然來推動,上頭的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只看最後的結果。

大理寺的陳年舊案、懸而未決的疑案等等,堆積成山數不勝數,若是一件件翻開來,那得查到什麼時候去?但是此事關乎國法威嚴,甚至隱隱有為景昌帝增加福祉的意味,因此上下皆是不敢懈怠。

這一日,江斐然領著一群評事、主簿們,整理了一宿的檔案後,眼瞧著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他單手支撐著下頜,開始懷疑,有人在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