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江嫣然行完這一禮，沈知意這才聽見一位夫人溫和道：“今日過後，嫣兒就是大人了，往後不可再如從前孩子般任性。”

“是，女兒明白。”

江夫人讚賞地點點頭，再對沈知意道：“這是小意吧？以往宮宴，都沒什麼機會和你好好說說話。”

沈知意連忙行禮：“見過江伯母。”江夫人沒有見外，她自然也稱呼得親切。

江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甚是聰慧。

故人之女，當真有故人之姿。

沈知意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是一種探查和審視，不過卻是沒有惡意。她之前瞭解到，江夫人也是白家出身，只是自己的母親白嫻茹是本宗嫡女，江夫人是旁宗嫡女，也不知她們之間熟不熟。

卻聽江夫人再次開口道：“我與你母親也是相識，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只是你那時候還不記事。往後你若有閒暇，可多來尋嫣兒說說話。”

沈知意忙應聲，心知這是對自己的肯定，也是對於兩家交好的肯定。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過去招待一番，待會你們再領小姐過去。”江夫人起身，再看向江嫣然，“嫣兒，好好招待你的幾位朋友。”

江嫣然行禮應是。

長輩一走，諸多小姐這才感覺輕鬆自在了不少，一起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蔡淳兒先開口道：“嫣兒，這是我在金玉坊定製的步搖，送給你，上次我的及笄禮，不少首飾也是在金玉坊定製的呢。”

“這不是巧了，我送的珊瑚鐲子也是！”郭怡寧也笑著開口，從丫鬟手中接過盒子，遞給江嫣然。

“嘻嘻，謝謝各位姐姐，那我就收下啦！”

沈知意看著江嫣然一一開啟的盒子，那裡邊的物件兒珠光寶氣的，瞬間覺得自己的小玩意兒拿不出手了。

然而偏巧江嫣然此時問了：“沈姐姐，你送我的是什麼呀？”

沈知意頓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道：“嗯……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自己做了個小玩意兒——不過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還有些禮物在我嫂嫂那。”

“哇，知意你還會做東西呀？”蔡淳兒好奇心起來了，“快讓我們看看！”

沈知意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開啟，是一枚精巧的紫檀木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淡雅的綠松石，寓意幸福與吉祥，是大慶人最喜愛的珠寶之一。

“這個戒指真別緻，還有淡淡的檀木香呢！”江嫣然好奇地拿起，“咦，這個寶石邊上是什麼呀？”

沈知意見江嫣然神色喜歡，悄悄鬆了一口氣：“那是個機關，你用指甲往前撥，會彈出一個小刀片，回撥就可以收進去。上面的寶石，你若用力按下去，會射出一根塗有麻藥的細針，若射中了人，三息之內便能使其倒下。”

“哇，真厲害，嫣兒，你先給我看看！”蔡淳兒興奮地向江嫣然討要，“知意，你能不能也給我做個啊？我把我的翡翠鐲子送你！”

沈知意沒想到蔡淳兒竟然這麼喜歡，當即道：“可以啊，你們若喜歡，我送你們一人一個。”

“那真是太好了！”蔡淳兒戀戀不捨地把戒指還給江嫣然，似乎又想到什麼，對郭怡寧道：“對了，怡寧，我記得上次你說你表哥送你一把機關扇子來著，你還寶貝著不肯給我看呢，和這個戒指比起來怎麼樣呀？”

“自然是這個戒指更精巧一些，知意當真是厲害！”郭怡寧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接著說道，“對了，這幾日天氣好，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玩一玩？”

沈知意來了興致，若不是有人約她，她定是要被哥哥約束在家中的：“哪裡有好玩的嗎？”

郭怡寧道：“聽說南湖那邊冰面融化了，多了許多遊船，因為那邊最近興起了一種鯔魚，做來吃很是美味……”

郭怡寧話未說完，蔡淳兒便兩眼放光：“好啊好啊！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日便去如何？”

沈知意看她那樣，頓時笑了，上次知道這蔡淳兒對美食情有獨鍾，尤其喜歡各類新鮮的玩意兒，想了想道：“這魚我以前倒是吃過，原產於河海交匯處的，冬季食用最是鮮美，比我們往常吃的鱸魚還要好吃幾分。”

蔡淳兒聞言簡直有些迫不及待了：“太好了！正好我們一起去啊，我做給你們吃，做吃的可是我的拿手好戲！”

沈知意聽聞吃魚，本不想去，但是看大家的興奮神色，一時間又不好拒絕，畢竟她們也是她在京中結交的第一批夥伴。

江嫣然把戒指直接戴在了手上把玩著，一聽有新鮮玩意兒，自然是也想加入：“可以啊，咱們什麼時候去？”

郭怡寧道：“我們明日午前到吧，我表哥恰好在南湖附近的守備營任職，我可以請我幫我們安排。”

蔡淳兒一聽頓時更滿意了：“那太好了，你表哥是上一屆武狀元，有他在我們倒是可以安心地玩。”

郭怡寧笑道：“好啊，那我回去就和表哥說，他明日幫我們安排。”

江嫣然剛想說點什麼，卻聽下人來催促，請她前往祠堂，她得先帶著朋友們去觀禮。不過沈知意不太愛湊這種熱鬧，她便先安排了一個丫鬟引著沈知意去園中逛逛，想著自己回來了再和沈姐姐好好說說話。

沈知意向來不喜歡別人跟著自己，找了個亭子休憩，便揮揮手讓丫鬟退下。

丫鬟一走，沈知意頓時大喇喇靠在了欄杆上，微微眯眼，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人影。

“沈小姐，我家二公子請小姐過去一趟。”

“江從從？”沈知意嚇了一跳，睜眼一看，見那小廝似乎在江斐然身邊見過，想了想，便跟著他過去。

松竹院，江斐然難得一改往日玄色衣衫的風格，一身淡淡的青色衣衫，外系同色披風大氅，靜靜立於一簇竹枝前。只見他身姿挺拔，正像那一支青竹，透著清冷孤傲。似由於體質偏弱，整個人又蘊著一股流水般婉轉的神韻，不爭不搶，順勢而為。當真是青竹為神，流水做姿，渾然天成。

沈知意見到的便是這樣一般情景，她儲存不多的腦海裡，卻也浮現了這麼一句詩：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

一段天地間最為澄澈的顏色。

“心心，你來啦！”江斐然聽到聲音，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