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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緣分

週六快中午的時候,陽光如絲如縷地透過窗戶,斑駁地灑落在王爾康的臉上,將他從深沉的夢境中喚醒。他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疲憊。昨晚,他與公司業務部門的同事們一同熬夜,為一個央企的營銷策劃方案費盡心思,直到天色微亮才回到家勉強合上雙眼。

就在這時,手機螢幕的亮光突然打破了房間的寧靜。他瞥了一眼,只見螢幕上顯示著“麗娜”兩個字。他輕輕滑動螢幕,解鎖了微信。映入眼簾的是麗娜的留言:“哥,你最近很忙嗎?我們好像很久沒見面了。”文字間似乎透露著一絲幽怨。

王爾康微微皺眉,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自從李公子向他透露了麗娜的身份後,他似乎便開始有意疏遠她。他透過各種渠道調查瞭解,麗娜確實是西米姐手下的一名名媛,由於王爾康對感情有著潔癖,始終無法釋懷。然而,麗娜的音容笑貌卻時常在他心中徘徊,讓他無法徹底放下。

他盯著手機螢幕,手指在鍵盤上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開始敲打起來:“今天沒什麼事,你在哪裡?我們出去走走吧。”傳送完這條訊息後,他心中湧起一絲莫名地後悔,彷彿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然而,很快螢幕上又出現了新的訊息。麗娜簡單地回覆了一個“好”字,後面跟著一個微笑表情符號。

王爾康想起上次什剎海的聚會上,李玄真道長話語中似有未盡之意,聯絡到他與麗娜的事,讓王爾康不禁猜想,這其中是否暗藏著某種天命的指引。他對麗娜的情感,如同藤蔓紮根在心底,豈是輕易就能斬斷的?每當夜深人靜,她的笑容、她的聲音,都會在他心中迴響,王爾康決定,今天他要再次踏上尋訪之路,去拜訪那位李玄真道長。他希望能從道長那裡得到一些啟示,或許,這能幫他解開內心的困惑,找到與麗娜之間的那條被迷霧籠罩的路。

李玄真道長不僅在白雲觀修行,還在平谷郊外的一個古老村落中有一處靜修之地。王爾康給他發去一條資訊,詢問近況及是否方便相見。不久,便收到了道長的回覆: “我在平谷,今日你來吧。”王爾康心中一動,感覺道長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來,宛如命運的指引,讓他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踏上了拜訪道長的路途。

王爾康立刻給麗娜發了條資訊: “我們去平谷李玄真道長那兒去坐坐如何?”麗娜欣然答應,兩人約定下午一點半在金茂府碰面後一同前往。

王爾康下得床來,匆匆忙忙地煮了一碗泡麵充飢,然後收拾收拾,準備出門時,他突然想到該給李道長帶點什麼禮物,這時他記起上次李公子贈送的龍井還存放在冰箱裡,未曾捨得品嚐。於是,他取出龍井,又包了個一萬塊的紅包,便踏上了前往平谷的旅程。

王爾康如約來到金茂府,接到了麗娜。今天的麗娜與往常的精緻形象截然不同,身著一條水洗白的牛仔褲,配上一件輕薄的襯衫,外搭了一件小披肩,頭髮用頭繩紮成了馬尾辮,這樣的打扮給人一種乾淨利落的感覺。

王爾康驅車迅速出了廣渠門,上了四環路。今日的天空,藍得近乎透明,如同一塊巨大的寶石懸掛在頭頂,而云彩則輕盈地飄浮在空中,如同被風梳過的絲綢,潔白而柔和。然而,窗外的天高雲淡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車內的氣氛卻顯得有點沉悶。王爾康也注意到身邊麗娜的臉色有些異樣,她的面龐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鬱,如同天空中那幾抹淺淺的雲彩,雖然美麗,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王爾康也沒有說什麼,他選擇了沉默,讓車內的音樂輕柔地流淌,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一絲尷尬。

倒是麗娜率先打破沉默,似乎又是沒話找話,麗娜望著遠方不斷後退的路語氣平淡的說道: “哥,李玄真道長選擇住在這麼偏遠的地方,真的讓人琢磨不透。”

王爾康輕輕一笑,回應道:“平谷這塊地方,確實充滿了神秘色彩。你有沒有注意到,每當疫情或傳染病在北京城區肆虐時,平谷卻總能保持寧靜,彷彿受到了某種庇佑。”

麗娜被這話吸引了,眼中閃爍著驚奇的光芒。“真的嗎?這麼神奇?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她迫不及待地追問。

王爾康道:“據我所知,平谷擁有成千上萬畝的桃樹。在道家的觀念中,桃木被認為具有驅邪避兇的神奇力量。也許,這正是平谷能夠避開災禍的原因。”

麗娜聽後驚歎不已:“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平谷真的是一塊福地啊。”

王爾康按李玄真道長微信傳來的位置導航,大約下午二點半左右先是離開寬敞的水泥路,轉而駛向一條狹窄的土路,大約又行駛了十多分鐘,就來到了路的盡頭,這兒矗立著一座牌坊,上書“清溪村”三字,這時王爾康看到李玄真道長已經在牌坊處等候他們了。他微笑著迎接兩人,今天他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道袍,面容清矍,眼神深邃,儘管他看起來只有五十歲左右,但實際上,李玄真道長已經接近八十歲高齡了, 王爾康和麗娜向道長行禮後,他們一起走進了這個古村落。

這裡是一片靜謐古樸的天地,彷彿時間在這裡悠然停駐。山谷間,清澈的泉水奔騰跳躍,化作飛瀑流泉,一路歡歌。偶爾,鬼靈精怪的小松鼠或七彩長尾山雞在林間地頭快速穿梭,為這靜謐的山林增添了幾分生動與靈氣。

他們踏著青石板鋪就的小徑,緩緩前行,耳畔唯有腳步聲與偶爾傳來的悠揚鳥鳴。在這大自然的懷抱中,一切都市的喧囂都被遠遠拋諸腦後。

李玄真道長引領他們來到了一座山中的村落,一棟圍著柴扉的老屋映入眼簾。老屋青磚黑瓦,古色古香,與周圍的果木林融為一體,彷彿是大自然的恩賜。據李玄真道長介紹,自春夏之交起,這裡便花果飄香,桑葚、蘋果、梨、杏子、桃子、柿子、山楂等水果應有盡有。

站在這裡,視野極為開闊,甚至可以遠眺北京城的輪廓。北京城,在這廣袤的大地上,猶如一塊被農村緊緊包裹的百十平方公里的瑰寶。它的外延比核心擴大了百餘倍,這一刻,他們彷彿置身於廬山之外,方能真切地領略到這片土地的真諦。在這廣袤的原野與山林間,生活節奏悠然放緩,都市的喧囂被地緣因素阻隔、過濾。

這時,一個清秀的小道童開啟了屋外虛掩的柴扉,將他們引入院內,院內栽滿了各種花草,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們跟隨道長進入了一個靜室,室內佈置簡潔而雅緻,道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讓人心曠神怡,道童為他們沏上一壺茶,這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帶有草藥味的清香。王爾康品了品茶說到:“道長,您這個茶好特別,不過今天我也給您帶來了點今年的龍井茶,您有時間品品,”道長道:“我這都是些我自已採摘的山野粗茶,哪有什麼特別的,倒是王道友帶來必定是好茶呀,不過在我們出家人眼裡,倒沒有什麼分別心,不過王道友的好意我領了。”

品了一會茶,李道長淡淡開口說道:“今日二位蒞臨,想必有所求解。”王爾康心頭微震,驚歎於李道長的洞察力,自已尚未開口,他便已洞悉了幾分來意。

王爾康恭敬地回應:“李道長,晚輩近日心情頗為低落,懇請您指點迷津......。”李道長示意他不必繼續說下去,只是輕輕拿起桌上的筆記本,手指在上面劃出了一個精緻的八宮格,天干地支、八門八神......。

王爾康深知李道長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此刻他正在排盤推算。只見李道長口中唸唸有詞,彷彿在訴說著天地間的奧秘。突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眼微閉,彷彿在用心感受著什麼。

片刻後,李道長緩緩抬起頭,目光鎖定在麗娜身上。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彷彿看穿了麗娜的內心世界。“根據奇門遁甲的顯示,這位女道友,你的驛馬落宮指向西南方向,預示著您近期將往西南發展。然而,後續事態牽扯甚廣,需要您格外小心。”

李道長的話語讓麗娜驚訝不已,她睜大了眼睛,緊緊盯著李道長,期待他能繼續說下去。王爾康也急切地問道:“道長,您對麗娜有何建議?”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對麗娜的關切和期待。

李道長嘆了嘆氣緩緩說道: “人生就是一場棋局,你我都是其中的一顆棋子,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但身在局中,誰願意退這一步呢,同時誰能看得清、做得到呢?這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

王爾康、麗娜似懂非懂,請李玄真道長繼續開示,李玄真道長說道:“你們看到門口那棵古老的核桃樹了嗎,他屹立在山崖之巔,歷經二三百年的風雨洗禮,它的根鬚深深地扎入大地的胸懷,汲取著大自然的饋贈,努力生長。它的每一片葉子,每一根枝條,都在訴說著生命的頑強與不屈。 山溪從高處傾瀉而下,在潺潺的流動中,它彙集了無數的支流,涓涓細流,終成江海。那些微不足道的步伐,那些看似微小的努力,都是通往千里之遙的必經之路。它們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動著生命的輪轉。 然而,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人們往往迷失在浮躁的塵埃之中,難以靜下心來踏實前行。他們渴望一夜成名,渴望一夜暴富,卻忘記了腳踏實地地努力與堅持。他們忘記了那棵歷經滄桑的核桃樹,忘記了那匯聚涓涓細流的江海。”

李道長一席話,王爾康似乎聽懂了一些,但只見麗娜還想具體再問,李玄真道長嘆了口氣說到:“時也、命也、運也,有些也是天數,不是人力之所以能改變的......。”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山裡的夜也格外來的早,王爾康和麗娜不便再繼續打擾李道長清修,這就要起身告辭,李道長挽留王爾康和麗娜留下來吃了素齋再走,但王爾康覺得李玄真道長畢竟是方外之人,不便打擾太久,便要告辭,李道長也沒有堅持,王爾康臨走時拿出提前包好的一萬元紅包,放到了李道長的茶桌上道:

“李道長,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望您不要推辭。”王爾康儘量讓自已的聲音顯得誠懇。李道長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淡然和超脫“王道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錢就不必了,我在這裡修道,過的都是清苦的生活,這些金錢對我來說,實在是無足輕重,你的茶我就留下了,歡迎你們隨時來找我。”王爾康也不再堅持,走的時候,李玄真道長給了王爾康一個信封,說道: “如果我們有緣還能相見,這個你在下次見我面之前再開啟吧。”王爾康知道里面肯定又藏玄機,就謙卑謹慎地收好信封,放到自已的衣服口袋裡。

離開李道長的居所,夜色已如墨般深沉,為山林披上了一層幽邃的面紗。淡淡的霧氣如細絲般縈繞,將山巒的稜角柔化,勾勒出一幅幽遠而又令人心醉的景象。空氣中瀰漫著夜晚的清冷,麗娜的心情也隨之愈發沉重。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王爾康。不知是不是山裡有點涼的緣故,王爾康感覺麗娜身體有點微微顫抖,王爾康心中湧起一股愛憐之情,將麗娜攬了過來,給了她些許溫暖。車子往回開的時候,王爾康注意到麗娜變得沉默寡言,似乎心事重重。他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於是輕聲問道:“娜娜,怎麼了?是不是被道長哪句話嚇到了?”

“哥,道長說的好深奧喔?”麗娜低聲問道,王爾康感覺到麗娜語氣中帶著一絲迷茫和不安。

王爾康輕輕一笑,試圖緩解有點沉悶的氣氛說道: “俗話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命運雖然有三分天註定,但七分還是靠我們自已打拼。如果一切都是註定的,那我們還有什麼必要去努力呢?”麗娜並沒有和王爾康繼續聊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哥,我去西部證券公司上班去了”,王爾康對這個公司的情況基本有些瞭解,這家坐落在西南某省會城市,背後既有國資撐腰,又融入了民營資本的證券公司。雖然它在業界並不張揚,始終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卻在近幾年默默地在上市保薦、股權投資等領域大展拳腳,可以說是悶聲發大財的典型。王爾康說: “這可是件好事,機會總是在不斷的選擇中悄然顯露的嘛。”麗娜淡淡的說道: “是呀,是好事吧!”

麗娜依心想,男人永遠有點粗線條,王爾康也未能察覺她內心的情緒波動。當城市的燈火漸漸映入眼簾時,王爾康瞥了一眼手錶,時針已悄然躍過八點。他提議道:“娜娜,我們先去填填肚子,我再送你回去。”麗娜稍作思忖,輕聲道:“哥,上次在廈門你還誇自已手藝好呢,不如去你家,讓我嚐嚐你的手藝如何?”

王爾康點頭應允,隨即二人在附近的盒馬超市選購了些新鮮的食材和調料。差不多八點半,兩人才回到王爾康的住處。這是麗娜首次踏入這片天地,王爾康獨居的日子,家中難免顯得有些雜亂無章。麗娜輕嘆一聲,放下手中的物品,開始整理起這個稍顯凌亂的空間。而王爾康則徑直走向廚房,準備起晚餐來。

不大一會功夫,王爾康就做了幾個拿手菜出來,又開了一瓶奔富紅酒,王爾康去叫麗娜出來吃飯的時候,看到麗娜還在認真地收拾房間,家的感覺感覺一時湧上王爾康心頭,麗娜聽到王爾康叫他吃飯,她只是回應了一下道: “哥,你這兒也太亂了吧,也真該添女主人了。”又繼續收拾起來,王爾康有點木木的說道:“是呀,快來吃飯吧。”麗娜從房間裡出來後,見到王爾康不到一個小時的工夫就做了幾個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禁稱讚道:“會做菜的男人就是好!”王爾康為她倒了一杯紅酒道:“來,祝你在新的崗位前程似錦,一切順利!” 說罷王爾康抿了一口,麗娜說:“哥,既然祝願我,那我們就乾杯”,說完倒了滿滿一杯紅酒一飲而盡,王爾康一愣,也倒了滿滿一杯說道:“好,祝願娜娜一切都好,乾杯!”王爾康也說罷一飲而盡。

不知過了多久,她們就這樣不知不覺喝了兩瓶紅酒,酒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或許每個人心中都藏著自已的秘密。王爾康點燃了一支菸,輕煙渺渺,眼神略顯迷離,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想讓麗娜親口回答一個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是不是西米姐手下的名媛?”但他深知這個問題的分量,但他看向麗娜,她的臉龐在酒精的作用下泛起一抹緋紅,更顯得楚楚動人,他不忍心打破這份美好。就在這時,麗娜凝視著王爾康,認真地問道:“哥,你是真心喜歡妹妹嗎?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王爾康沒想到麗娜會這麼直接,他似乎條件反射地回答道:“喜歡......。”

第二天一大早,王爾康醒來的時候,頭腦有點昏沉,見自已躺在沙發上,蓋了一床薄被,但麗娜已經不見了。回憶昨晚的事,他感覺自已迷迷糊糊躺在了沙發裡,或者感覺在夢裡,麗娜朝自已走來,麗娜親吻了他,他也回應了麗娜炙熱的親吻......。後來翻看手機,大約7點過,麗娜給他發了個微信:“哥,我走了,你把我還是當成妹妹吧,希望你早日找到能照顧好,愛你的她,我會羨慕她的!”王爾康看了後,他苦笑一聲,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惋惜。在這個錯綜複雜的世界裡,抬頭望向天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或許,這便是人生吧。

其實王爾康不知道的是,就在李公子建議王爾康離開麗娜的時候,西米姐也同樣給麗娜傳遞了這樣一個資訊,希望她不要和王爾康走在一起,她有更重要的事情,也許李公子和西米姐也沒有料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要不然也不會讓麗娜出現在王爾康身邊。

在王爾康精心佈局的棋局中,他自已竟也無意中成為了其中的一枚棋子,讓自已與麗娜的緣分如同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相交。這是他從未預料到的結局,難道這便是李玄真道長所言的“時也,命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