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與肉的碰撞，迴盪在空曠寂靜的教室。
怎麼……不痛？
陳默看著近在咫尺的拳頭，沒有落下，有些疑惑。
不過沒關係，他的拳頭結結實實打在趙師輿身上。
指骨被趙師輿的骨頭硌得生疼，但是，趙師輿比他更疼！
“哎呦！”
驚天的哀嚎蓋過了迴盪的悶響，趙師輿痛苦地蹲下。
下一秒，他的嘴巴就被捂住了，只能聽見嗚嗚的聲音。
那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陳默沿著手臂，視線爬升到那人臉上時，露出了蒼白的笑意。
“你來了。”
“我來了。”
曲墨度朝陳默燦爛一笑，“乾的不錯。”
這四個字像是最好的嘉獎，讓陳默飄飄欲仙。
剛才因為緊張，全身力氣都用在了那一拳上，現在身體脫力，他撐著桌子坐在椅子上。
趙師輿被捂住之後，痛得涕泗橫流。
身後的聲音，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把他打成這樣的。
曲墨度！
他怎麼也在？
還有，陳默他怎麼敢反抗的？
趙師輿的勇氣像是被戳破的氣球，頓時一瀉千里。
“嗚嗚！”
他掙扎著，卻被曲墨度碾住陳默剛才打的地方，鑽心的疼痛傳來，他不敢再動了。
曲墨度冷冷看了一眼，看得趙師輿不敢支聲，轉而對著陳默和煦地笑，“寶貝，要不要再來幾拳？”
陳默搖了搖頭。
打人是個技術活，剛才打了人，他現在還手腳發軟，打的那隻手還痛著呢，沒力氣打第二拳。
更何況，剛才打回去是防衛反擊，現在則是單方面的鬥毆，他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曲墨度點點頭，在趙師輿耳邊淡淡威脅，“我放開你，但是你不許喊，不許叫，嗯？”
趙師輿趕緊點點頭。
曲墨度滿意，鬆開了趙師輿的嘴，同時又嫌棄地在他身上用力蹭了蹭手上的不明液體。
他蹭的地方就是陳默打的地方，一動，趙師輿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不敢叫出半個字。
上次他已經被打怕了。
“我寶貝放過你了，還不趕緊給他道謝？”
“……謝，謝謝陳默。”
“不情願？”
“沒有！謝謝陳默！”
“喊什麼喊？”
“謝謝陳默。”
曲墨度還想出口為難趙師輿，陳默疲憊開口，“好了，咱們走吧。”
曲墨度點點頭，眯著眼拍了拍趙師輿肩膀上的灰，“以後見到他和我，記得繞道走，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懂？”
趙師輿瘋狂點頭。
他恨不得長八個腦袋，一起點頭，讓曲墨度看清楚自己的決心。
曲墨度滿意一笑，拍了拍趙師輿的肩膀，對陳默說道，“這人太髒了，我先出去洗一下手，等會兒來接你。”
“嗯。”陳默點頭。
被嫌髒的趙師輿徹底躺平了。
等曲墨度離開，陳默身體也恢復了點力氣，他沒有在這裡久留，看也不看趙師輿，徑直走了出去。
手指的骨頭還泛著痛，但陳默心裡是高興的。
他做到了。
微微顫抖著手，陳默摸了摸那片紅腫。
一摸，原本紅了一片的地方更痛。
陳默咧開嘴角。
他做到了！
站在廁所門口傻笑，曲墨度出來就看到這副場景。
“抱歉，剛才在裡邊洗得久了點，咱們走吧。”
“嗯！”
陳默用力點頭，兩人並肩行走，肩膀捱得很近很近。
明明暗暗的燈將兩人的拉長又揉近，分開又合攏，像是陳默的心，忽上忽下。
“曲墨度，我做到了。”
陳默忍不住跟他分享這份喜悅。
“嗯，當然，我們家默默就是最棒的。”
陳默嘴角咧得更大了。
像是小學的時候拿了兩個滿分，得到糖果的小孩，快樂得很純粹。
“既然默默這麼棒，給什麼獎勵呢……啊，我想到了！”曲墨度苦惱思考著。
陳默眼神也望向他，略微仰著頭，有些期待。
“不如，獎勵默默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陳默眨了眨眼，還沒有反應過來，曲墨度已經跑遠了。
“曲墨度，找死嗎？”
他憤怒地追了上去。
知道陳默跑得慢，曲墨度十分貼心，有時候還特意停下來等他。
等陳默氣喘吁吁放棄，他又折返過來，伸手去扶。
“寶貝身體沒受傷吧？”
路上人來人往，都是學生。
陳默臉色微紅，拍掉曲墨度的手，“誰你是寶貝！”
“嗯嗯，寶貝說得對。”
“……”
陳默懶得理會曲墨度，等氣喘勻了，他才支起身子。
兩人追逐打鬧，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校門口。
“你來找我，想幹嘛？”
“這不是來找你約會嘛，我們都在一起這麼多天了，還沒有約會過。”曲墨度委屈嘟囔。
約會？
陳默有些無措。
他還沒有準備好要跟曲墨度一起約會，既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了，算了，帶你去剪個頭髮吧，頭髮都長長了。”
陳默摸了摸腦袋，才察覺到之前的頭髮又要沒過眼睛了。
只是，理髮店在主城，現在去怎麼回來？
“要不還是算了吧，太遠了。”
而且貴。
陳默有些心疼自己還沒有捂熱乎的生活費。
他可不是曲墨度這樣的大少爺，一百一次洗剪吹，太奢侈了。
“放心，這次就在這邊，我給你找個靠譜的託尼老師。”
陳默困惑，“你上次不是說，這邊沒有靠譜的託尼老師嗎？”
“那個啊，騙你的，只是想跟你兩個人一起出去約會而已。”
呵，男人的小把戲！
陳默心中嗤笑，跟了上去。
曲墨度帶陳默七拐八拐，拐到了一家裝修有些老舊的理髮店。
他給老闆看了看手機裡的照片，老闆點頭表示知道了。
陳默湊過去看那張圖片，有些驚訝。
這是他剛剪完頭髮沒多久的時候拍的。
可是在那段時間，他不記得自己有讓曲墨度拍過他的照片。
“你什麼時候拍的？”
“咳，隨手拍的。”曲墨度心虛地往後藏了藏手機。
隨手？才不信。
“我看看。”
陳默板著臉一伸手，曲墨度就乖乖把手機交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