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塵緒還沒來得及阻止，嘭地一聲，門被破開。
屋外，寒風見縫插針，從敞開的大門鑽了進來。
木門經受不住摧殘，吱吱呀呀地呻吟著，塵緒望著那拎著食盒閃進來、又背過身去關門的身影，腦子都空白了。
不是說，塵度師兄是個古板嚴肅的師兄嗎，為什麼會幹這種破門而入的事情？
他想不明白，可塵度已經轉身了。
這一切就發生在短短一瞬，他坐在桌前還來不及反應，身後女人的身影展露無疑。
完了。
塵緒已經，看到塵度變換的臉色，由紅變白，再變青。
“塵緒，這……”
一向沉穩冷靜的塵度此刻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食盒也差點咣噹一聲掉落在地下。
這下麻煩了。
塵緒豁然起身，拉著塵度的手臂，“師兄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的，這位女施主純屬意外……”
“那是什麼樣子？”
塵度皺眉，沒有再去看床上皺眉掙扎的女子，緊緊盯著面前的塵緒，語重心長地跟塵緒道明利害：
“塵緒，你雖未剃度，但仍為出家人，佛門第三戒，，戒淫念，莫貪美貌，難道你都忘了？”
“師兄，我沒忘，今天我去藏經閣借書，路過小徑就見到這位女施主在雪地上昏迷不醒，周圍又沒有別人，於是我將女施主給扶回來，然後，就成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塵緒苦笑，可這仍舊沒有打破塵度的疑慮。
“你明明可以大聲呼喊，讓師兄弟們一起解決，為何非得把這位女施主往房裡搬？”
“……是師弟愚鈍，沒有想到這層。”
塵緒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了。
塵度的確不好糊弄。
“總之，不管你是什麼心思，不可以破戒……趁現在，事情還沒有嚴重之前，我們主動把女施主交由主持處置吧。”
塵緒點點頭，望著床上的女人犯了難，“可以是可以，只是，要怎麼把人弄出去？”
床上的人是女人，要是把人揹出去，肯定會犯色戒，這是要受到處罰的。
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背。
塵緒咬咬牙，掀開被子，將床上衣衫整齊的往背上一扛。
雖然少女不算重，但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人也沒法借力，就跟一攤爛泥似的，穩都穩不住，又軟軟滑倒在床上。
“咳，咳……”
她昏迷得不十分安穩，皺著眉頭，嘴裡嘟囔著什麼前世今生的胡話。
見塵緒搞不定，塵度嘆了一聲，站出來。
“師弟，我來吧。”
“師兄，這可是要受罰的，你……”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塵緒見塵度面上悲憫，不再多言，將女施主扶到塵度背上，又找來多餘的腰帶，把人捆在塵度身上，防止滑下來。
開啟門，刺骨的寒風順著領口、袖口鑽進了身體裡，塵緒打了個寒顫。
好冷。
他有些不願意離開溫暖的房間。
然而塵度沒有猶豫，頂著刺骨的寒風往外走，腳下虎虎生風。
塵緒無奈，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看著揹著一個人，還在溼滑的雪地如履平地的塵度，塵緒有些驚訝。
他一個正常人走在這個路上都要小心翼翼，塵度卻視為無物，那速度，塵緒必須腳步快一些才能跟得上。
他早就知道塵度是武僧，但不知道，他的身體竟然這麼好。
“師兄，你的功夫練得真好！”
“嗯，從小從寺院長大，跟著師傅練武習慣了。”
塵緒眼睜睜看著塵度剛毅的臉上浮現類似害羞的神情，似乎是不好意思被誇獎。
塵緒心中對這位素來冷厲的師兄再次重新整理了認知。
雖然師兄嚴肅，偶爾懂得變通，但也是一個臉皮薄的，被人稍微一誇，就臉紅了。
就像是天上的人入了凡，讓塵緒覺得能夠親近。
在這個寺裡，他能夠說得上話的人本來就不多，倒是樂意見到塵度這一面。
塵緒的院子比較偏僻，兩人走了好半天，才到大雄寶殿。
此刻，所有僧人正在殿內嚴陣以待，前面是一身袈裟的主持，身邊站著一位身著華貴衣裳的婦人。
“眾弟子聽令，各自搜查玄林寺，務必查出牧將軍府二小姐的下落，聽到了嗎？”
“聽到了！”
僧人們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整個寶殿，彰顯了玄林寺嚴明的紀律。
“解散！”
主持一聲令下，所有僧侶整齊地分為各自小隊，前往自己負責的區域搜尋。
“主持！”
塵度的聲音突然出現，讓大殿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見他背後背了個女人，所有僧侶不禁議論紛紛。
塵度沒有管，撥開人群，揹著人就來到了主持面前。
主持也皺了眉頭。
“主持，我和塵緒在路上撿到了一位女施主，見她暈倒在路邊，我兩人不忍心見死不救，於是把人背了過來，請主持處置。”
他這話引得塵緒一怔。
明明事情不是這樣的，可是，塵度為什麼要說謊？
這可是犯了妄語戒啊。
好在塵度一向是公正嚴明的形象，主持並沒有懷疑。
“哦？放下來看看。”
“是。”
塵度解開腰間捆著的帶子，塵緒趕緊上來幫忙，才不至於讓她摔倒在地。
牧夫人原本瞧著衣料有些眼生，但在看清楚臉的那一刻，心都停滯了。
“秋竹！”
悲傷淒涼的叫聲劃破了天空，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兩人見找到親人了，趕緊將懷中的女孩交由牧夫人身邊的小丫鬟退讓在一邊。
兩人退在主持身邊，塵緒跟著塵度，稍稍落他半步，謹言慎行。
轟轟烈烈的找人行為，由塵緒兩人把失主送到草草結束。
安慰好牧夫人，將其送上下山的馬車，主持總算騰出手來處理塵緒和塵度兩人破戒的事情。
“這僧人，怎麼能夠直接接觸女子？”
“對啊對啊，這不就犯了色戒嗎？”
“色戒可是佛門五戒，犯了可是重罪！”
“可是，塵緒和塵度兩人也是為了救人啊，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這次懲罰了兩人，那麼下次誰還敢救人？”
僧人們被分為兩派，眾說紛紜，誰也不服誰，眼看就要吵起來。
“主持，你說這件事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