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等久了吧？”

陳默趕緊下車，不太熟練地開啟後備箱，率先把楊靜的行李塞進後備箱。

楊光也把他的箱子遞給了陳默，等到曲墨度，他只是走到陳默身側，默默將自己的箱子塞了進去。

默默收回手，陳默合上後備箱，一進駕駛座，就看到副駕駛坐的是曲墨度。

這麼近的距離，又是封閉的空間，他聞到了淡淡的，又甜又鹹的味道。

那次他誇了一聲好聞，沒想到一向不噴香水的曲墨度居然真的買了一瓶來噴……

也許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陳默收斂心思，先把三個人送到酒店辦理入住，休息了一會兒，差不多是中午了，帶上三人一起去當地吃了一頓特色菜。

楊光兩兄妹能吃辣，讚不絕口，曲墨度則是被辣的涕泗橫流，要多慘有多慘。

陳默無奈，給他買了瓶牛奶，遞給他，“喝下去能夠好受一點。”

曲墨度表情陰晴不定，最終還是屈服在了舌尖上的灼熱，彆扭拿了過去，“謝謝。”

他的語氣冷硬，但是曲墨度能夠接受自己的東西，這已經讓陳默雀躍了。

他們這樣算是破冰了。

下午，曲墨度肚子不舒服，蔫蔫的，自然是不可能去什麼戶外運動了，楊光提議四個人一起去玩電動。

曲墨度沒意見，陳默都可以，楊靜十分同意。

於是四人找了一家電玩店玩大富翁。

玩到一半，趙叔叔打了個電話，他那邊有急事，需要用車。

陳默說了地址，人過來，陳默就把車鑰匙送了出去，然後立刻回來。

楊靜有些好奇，“陳默，你不是說車是家裡的嗎，怎麼又還給這個趙叔叔？”

“呃，趙叔叔是我繼父。”

楊靜瞪大了雙眼。

楊光也十分驚訝，“所以你是組合家庭？”

陳默點點頭。

他不是很想跟別人分享他的過去。

“好了，回來了，就打遊戲吧。”曲墨度淡淡開口。

打上游戲，四個人默契地將這個話題忽略。

一局結束，曲墨度以肚子痛為理由不打了，陳默也表示累了不玩了，兩兄妹玩起了雙人成行。

他坐在楊光身邊，眼神不自覺往樓梯間瞟。

他們的位置在二樓，廁所在一樓。

曲墨度已經下去很久了，怎麼還沒出來？

他有些擔心，跟兩人說了一聲，就走了下去。

曲墨度果然說謊了。

他沒有在廁所，只是靜靜坐在玻璃窗邊發呆，安靜的背影，讓喧鬧的大廳都沉寂了。

他在想什麼？

陳默不自覺地去猜。

曲墨度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悲傷。

彷彿被全世拋棄了，又彷彿拋棄了全世界，他不自覺想要打破這難過的氛圍。

陳默故作輕鬆，在曲墨度肩膀拍了拍，“怎麼在這裡？”

曲墨度抬頭，看到是陳默，又撇開，“累了，休息一會兒。”

“嗯。”陳默坐在他對面，安靜陪他休息。

房間內冷氣十足，靠近玻璃窗卻是暖的，熱氣透過玻璃窗將冷氣中和。

午後靜謐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曲墨度的眼裡，將他琥珀色的瞳孔照了個通透，真像是價值連城的珍寶，鑲嵌在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上，熠熠生輝。

“明天，是七夕。”

曲墨度的聲音輕飄飄的，幾乎快被大廳的喧鬧淹沒，要不是陳默看著他動了嘴皮，還真以為自己幻聽了。

七夕。

陳默的心兀地空了一下。

七夕於他沒有多大意義，因為截止到上個七夕為止，他從來沒有喜歡過誰，也沒有被任何人喜歡過。

葉橘是個意外。

曲墨度……也是個意外。

因此，他從來沒有把七夕當成一個他該過的節日。

但是曲墨度不同。

他的七夕應該很精彩。

因為今年的聖誕節，他一個人就替不少同班的女生轉送了不少禮物，更別說A大表白牆上那鋪天蓋地的表白了。

今年，曲墨度應該也能夠收到很多表白吧。

嘖。

陳默心裡煩躁，不知道他提這個節日是什麼意思，只是敷衍地附和。

“所以，明天你要跟楊光單獨過嗎？”

“什麼？”陳默沒有反應過來。

曲墨度悠遠的目光轉到了他身上，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所以，明天你要跟楊光單獨過嗎，我可以支走楊靜，給你們創造機會。”

陳默呼吸一窒，曲墨度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不像是喜歡過他。

心裡莫名其妙升起難過。

“你誤會了，我和楊光沒什麼的。”

“是嘛。”曲墨度輕笑了笑。

這還是陳默昨天見到曲墨度以來他的第一個笑，淺淺的，笑意不達眼底。

陳默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和楊光之間的關係，語言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有些慌。

他不想曲墨度誤會。

“你知道嗎，我爸媽離婚是因為我。”

天，他在說什麼……

好端端的，幹嘛提起往事？

陳默後悔得想給自己兩巴掌。

曲墨度的眼神定在了他身上，有震驚，有疑惑……唯獨沒有異樣。

心思一動，更多的話不知不覺就吐了出來：

“起因是我拉著我爸，撞破了我媽的被一個女人表白的現場，

“我爸震怒，兩人拉扯了兩年，最終結束了那段互相猜忌、沒有溫情的婚姻。”

陳默扯了扯嘴角。

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笑得一定很難看。

“如果那天我沒有鬧著要找媽媽，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如果不離婚，我爸也不會外出漂泊打工，客死他鄉……

“我大抵就是帶給別人不幸的煞星吧，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不喜歡任何人，更不喜歡這個世界。”

陳默頓了頓，在緩和激動的情緒。

曲墨度沒有催促，默默等待他的故事。

“是葉橘出現，她告訴我，錯的不是我，

“那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說，

“我感覺自己痛苦的心得到了解救，

“所以，我懷著感激喜歡她。”

陳默低著頭。

他腦子有些混亂。

不知不覺就將心底的話說出來了，但是這跟他一開始想要解釋的問題根本搭不上邊。

曲墨度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想表達的是，因為那個阿姨破壞了你的家庭，所以你討厭同性相愛，不會接受楊光，更不會接受我，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