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長？”
曲墨度聽到這個稱呼，反射性地皺了皺眉，四處望了望。
現在正是燒烤的黃金營業時間，由於這家店味道還不錯，偷偷溜出來或者大半夜還沒回家的學生都愛在這裡吃，一時間分不清楚誰是誰。
“誰？”
“那個黃色頭髮的。”
陳默指了指，一個黃色頭髮的男生正背對著他們，跟坐在對面的女孩嘻嘻哈哈。
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女孩哈哈大笑。
“他就是今天叫你過去的那位趙學長？”曲墨度嘴角的笑容冷了下來。
“嗯。”陳默心裡五味雜陳。
雖然早就習慣被人使喚，但看到讓他工作到現在這個點的罪魁禍首在這裡喝著啤酒吃著燒烤撩妹，心裡還是有些複雜。
一股憋屈的怒火從心底迸發。
但也只是一點點。
他不擅長去質問別人，更不擅長跟別人吵架。
“他身邊那個，好像不是我上次看到的，他的女朋友啊……”
“呵，是嗎，走，打聲招呼去。”
曲墨度扔下籃子，不顧沉默的掙扎，拉著人往那桌衝。
他表情很可怕，彷彿不是要去打招呼，而是要去打架。
曲墨度的力量比陳默大得多，他無法想象，這麼重的拳頭，落在趙學長身上，恐怕得要去醫院。
陳默想要拉住曲墨度，但他失敗了。
好在，他想象中的直接見血的場景沒有發生。
曲墨度揚著一抹虛假的笑容，“嗨，趙學長，好巧。”
陳默看著趙學長怔愣了一下轉頭，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顯然認識曲墨度，眼裡閃過了疑惑，視線轉向他的時候，恍然大悟，微笑起來，沒有一點需要為欺騙壓榨他人而愧疚的自覺。
“啊，是陳默啊，曲學弟，你好你好。”
曲墨度不客氣拉開旁邊的椅子，自顧自吊兒郎當坐了下去，看了一眼那女生，朝著趙學長不屑一笑。
“學長，這個跟上一個怎麼不一樣啊？”
那語氣，彷彿兩人十分熟稔，是好久未見的朋友。
“女朋友？”坐在趙學長對面的女生皺了皺眉，眼睛落在趙學長身上，“這是怎麼回事？”
霎時間，趙學長的冷汗就下來了，他本來就有女朋友，這次出算是劈腿。
但是面前這個女人他追了好久才追到，今晚看著就要本壘打了，他實在不想這麼放棄。
“沒有的事，青青你不要相信他的話，我根本不認識他啊……曲墨度，你身為學校的校草，怎麼能夠信口開河呢？我沒有女朋友！”
最後的話，他是用吼的。
他這一嗓子，整個場子都靜了下來。
店裡吃燒烤的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對於曲墨度這樣的風雲人物，不可能不認識。
曲墨度嘛，幹什麼都是全校女生的大新聞。
見到他跟人起了衝突，不少好事的默默拿出手機，開始錄影。
曲墨度不管那麼多，眯了眯眼睛。
“怎麼會呢，要不現在，我讓我們家小默默打個電話問問？小默默——”
他招了招手，原本悄悄溜遠的陳默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過去。
“有嫂子電話嗎？”
沒有。
他想這麼如實說的。
但是曲墨度的眼睛眨呀眨，把他的心都給眨的一跳一跳的，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曲墨度眯起了眼，獎勵一般，捏了捏沉默的臉，“那感情好，快打打~”
“呃……哦。”
陳默有些手足無措，他怎麼會有學長女朋友的聯絡方式呢？
但是屈服於曲墨度的淫威下，他硬著頭皮掏出手機。
趙學長沒想到陳默真的掏出手機了，有些急眼。
他女朋友就是一母老虎，下午他才求爹爹告奶奶地哄好，這麼一搞，知道他出軌，他女朋友不劈死他才怪？
至於陳默撒謊，他想都沒想過。
像陳默這種老實巴交的人，不可能會說謊。
他一把按住了陳默解鎖的手，笑得有些諂媚，“哎，學弟，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對面的女孩也看出端倪來了，臉色鐵青，豁然站起來，“趙師輿，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青青，你先別生氣，你等我一下，這件事我跟學弟先出去處理……”
還沒等他說完，青青就一個大嘴巴子給他抽了過來。
“姓趙的，我看錯你了，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青青就轉身離開了。
“青青！”趙師輿見快要煮熟的鴨子飛了，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嘖嘖，我是不是破壞了學長的約會，啊，真是對不起呢。”
曲墨度似笑非笑，嘴上說著抱歉，那樣子卻半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麼要針對我？”
“哎呀，趙學長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忘記了咱們院的畢業晚會佈置工作，你自己攔下來的三人份的工作，卻丟給我我們家小默默啦？”
他似真似假地抱怨。
“您不是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提前離開晚會佈置現場的嗎，怎麼會在這兒，要是您有空，早點回來幫我們，我們也不至於忙到這麼晚啊。”
曲墨度冷笑一聲，“還是，就是看我兄弟好欺負，讓他給你當耕地的牛，功勞你自己一個人享？”
心思被拆穿，趙師輿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冷漠地看了一眼陳默，“那不是他自願的嗎？”
陳默握緊了雙拳，想讓劉海遮住自己的眼睛，好隱藏裡邊的憤怒，但是他失敗了。
他這才記起，曲墨度帶他去剪了頭髮。
憤怒早就從眼睛裡噴出來，遮不住了。
趙師輿被陳默看得心頭一驚，還以為要遭受一頓毒打，但看他什麼都沒有動，還是那個逆來順受的陳默，頓時放下心來，繼續嘲諷：
“怎麼，不是嗎，我打電話你就來，不是自願的？”
我不是！
陳默想這麼吼出來。
但話卡在了喉嚨裡，他怎麼都說不出來。
身子在發抖，陳默在生氣。
他氣趙師輿如此無恥，又氣自己如此懦弱。
世界的喧鬧都在遠去，只有耳邊的轟鳴是真實的。
恍惚間，他想起了從小到大，那些不良學生堆積在他桌上的作業，還有剛到手就被收走的零花錢……
想要活下來，只能變成一個沒有刺的刺蝟，露出最柔軟的腹部任人蹂躪。
他，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氣了啊……
握緊的拳頭頹然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