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了……他？”
蕭升一怔，面色猶疑。
蕭衍則是面色一沉，呵斥了一句，“不得胡說。”
他這麼一吼，鍾離祝縮了縮脖子，連忙磕頭道歉。
蕭升大手一揮，免了鍾離祝的罪過，只是眉頭依舊緊皺，“無妨，你說說，我怎麼害了他？”
“王上……”鍾離祝猶豫地看了一眼蕭衍，被蕭衍瞪得脖子一縮，又畏懼地不敢說話了。
“溢之，讓他說！但說無妨，我不會治你的罪的。”
得到了這句承諾，鍾離祝總算放下心來。
“王上，藺國的立國之本是重視人才，重視功勳，無論是哪個人才，都必須要建功立勳，才能夠提拔，微臣說得是否有誤？”
蕭升點點頭。
這點倒是沒錯，藺國向來是能者居上，對於有功勳的人會重重地賞。
可是，這跟他兒子去當人質有什麼關係？
他皺眉望向鍾離祝，聽他娓娓道來。
“您不讓小王子去塗國當人質，這是不讓小王子建立功勳，既然沒有功勳，未來小王子如何能夠入朝為官，甚至繼承您的王位？
“現成的立功機會您給小王子推掉了，難道讓小王子去戰場上拼出一個功勳嗎？”
蕭升動容。
鍾離祝這句話算是說到他的心坎裡去了。
以前他倒是沒想到，自己這一攔，竟然是置兒子的仕途於危險的地步！
特別是最後一句話，讓他動容。
建功立業，不是去戰場殺敵，就是去治理乾旱和水患，都是危險的活計，斷不能跟此次做塗國的人質相比較。
或者說，在塗國，小兒子的安危甚至更有保證，因為他兒子無緣無故死在塗國，這肯定會挑起兩個國家的戰爭……
塗國沒有擴張的心思，因此，他不會讓兩國陷入戰爭，他兒子他們也要盡力呵護才行！
想通其中的關竅，蕭升深吸了一口氣，傳令下去，同意讓小兒子去當人質。
解決了！
鍾離祝望向蕭衍，蕭衍微微點頭，讚許了他的做法，鍾離祝臉上也出現了罕見的笑容。
“王兄，不知道這次召我進宮，所為何事？”
蕭升一拍腦袋，剛才那群大臣吵吵鬧鬧的，他光顧著休息去了，差點把正事忘了：
“哦對了，你最近是否是要娶親？”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
蕭衍瞭然，眼皮耷拉下來掩住眼底的冷光，面上有些嬌羞，“臣弟的婚事的確將近。”
蕭升牽著他的手，有些責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這也是臣弟匆忙的決定，還未來得及稟告王兄，還望王兄勿怪。”
“唉，你是怕我反對吧，我可是你的王兄，我不支援你，誰支援你？傷心了……”蕭升故作失望，背過身去搖了搖頭。
“王兄是……同意我和子直的婚事了？！”
蕭衍眼前一亮，有些高興。
難得遇見個支援他的，還是他王兄。
王兄真是個聖明的好君主。
蕭升回頭瞪了他一眼，“我有什麼好反對的？”
從小到大，這個弟弟一直都比他聰明，但是心性不夠，受不得刺激，所以經過一番操作後，他即位了。
但是即使坐在位置上，他也覺得不安生。
他一直覺得蕭衍是個隱患，想要想辦法加以限制，如今，他倒是自縛手腳，娶了個男人當媳婦。
男人當媳婦，如此枉顧禮法，不顧孝道的事情，發生在一名王爺身上，這樣的舉動會讓所有循規蹈矩的大臣都不會信賴於他！
沒有大臣的支援，這篡位的風險，自然是消弭於無形了。
蕭衍眉開眼笑，拉著蕭升一口一個好哥哥地叫著，哄得原本繃著臉的蕭升也跟著笑了一陣。
兩人在一起，活脫脫一副兄友弟恭的場景，誰也不知道，弟弟剛剛掐滅了篡位的心思，哥哥也為自己不用時刻提防這個聰慧的弟弟而真心實意地高興。
做戲做全套，在蕭衍離開之前，蕭升又賜下了不少東西。
他表示婚禮當天他就不出席了。
他的出席算是一種表態，他不出席，已經說明了自己的態度。
“王弟，哥哥在心裡堅定地支援你！”
蕭衍無所謂，不想思考這其中的深意。
反正，只要蕭升不反對他就行了，其他的，管他那麼多呢，他又不想當國王。
又寒暄了一陣，蕭衍拿了好處就溜回了王府，生怕蕭升後悔。
婚禮的事情都是鍾離祝在張羅。
不愧是名將之後，他辦事能力很可靠。
第一天進宮面聖耽擱了一段時間，第二天就把請帖給發了出去，第三天的時候，衍王府內早已張燈結綵，隨處可見的紅色剪花被貼在王府的各處，喜慶極了。
收到的請帖的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剛收到請帖，全都面色苦哈哈的。
他們都不太同意這件事，卻不得不拿著請帖和匆匆準備好的禮物按時出現在衍王府，來觀禮這場離譜的婚禮。
由於婚禮的當事人之一仍舊在昏迷當中，不能出席，這場典禮並沒有按照實際的流程來走。
婚禮的流程類似於宣佈聖旨，只不過不需要眾大臣跪拜：
“茲聞曲氏之子曲墨度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今王爺年已及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婿與配。
“值曲墨度暫未婚娶，與衍王爺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曲墨度許配衍王爺為王妃。
“禮成！”
宣讀的聲音停止，在場的所有賓客一片安靜。
這就是結婚典禮？
簡直像是兒戲！
另外一個人都沒有出現，王爺就這麼當中宣佈娶他為王妃，是不是草率了點？
不少人不著痕跡地皺眉，不太贊同。
鍾離祝宣讀完致辭，第一個拍手。
他的鼓掌在一片寂靜當中顯得十分響亮。
為了不得罪二王爺，眾人也不得不假意附和他。
蕭衍勾了勾唇角。
既然無人敢反對，那麼曲墨度就是他的了。
吃席的時候氛圍還是很熱烈的。
大家都當一場難得的聚會，推杯換盞地你一口我一口，更何況王府用的酒都是上等的好酒，他們即使身份高貴，一年也難得能喝幾次。
蕭衍送走最後一波人後，回望曲墨度的方向。
該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