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門客？”曲墨度驚訝。
不止是他，隨行的參乘也很驚訝。
要知道，王爺從來不屑於士大夫那一套，正是如此，他雖然深受皇帝喜愛，卻沒法拿到一個重要的職位，只能賦閒。
可如今，竟然要為了一個名聲不好的男子，放棄自己堅持一貫的原則？
場面頓時靜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說什麼後，蕭衍有些臉紅。
他向來不喜歡拉幫結派，這也是皇兄放心他親近他的原因，可如今，他居然腦子一熱，要收一位名聲壞掉的門客……
蕭衍覺得，不是曲墨度的名聲壞掉了，而是他的腦子壞掉了。
“王爺……是在說笑？”
曲墨度總算肯抬眸望向他了。
蕭衍喜歡曲墨度望著他的樣子，心像是被泡在溫水裡一般，舒服極了。
他知道曲墨度是在給他遞臺階呢，要是他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也沒有收回來的打算。
一名門客而已，他又不是養不起。
再說，他對曲墨度心生歡喜，倒是樂意每天見著他。
想到那個場景，蕭衍甚至有些期待。
他矜持頷首，“本王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曲墨度定定思考了一會兒，迎著蕭衍的目光，笑著點了點頭，“草民願意追隨王爺，為王爺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明明只是漂亮話，曲墨度卻說得極為認真，彷彿他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蕭衍被他的笑晃了眼，趕忙移開眼睛，按住有些不規律的心臟，暗罵了一聲紅顏禍水。
不過轉而，他又得意起來。
這麼如玉般的人兒，現在在他手底下做事，聽命於他，不拿出去炫耀，豈不如錦衣夜行？
蕭衍輕輕一笑，對著外面的車伕道，“走，去女市！”
女市，也就是妓院，不巧今天休沐，那些老色批大都在裡頭有相好的，想必現在裡頭已經是一派紙醉金迷的景象了。
“是。”
回答的是參乘。
現在坐在王爺身邊的是曲墨度，他一個參乘自然沒位置了，只得苦哈哈坐在外邊當馬伕。
這春寒料峭，他穿得不算多，凍得直髮抖。
他有危機感了，現在王爺竟然破了自己的規矩收了曲墨度為門客，定是極為寵愛的，他心裡預感自己這參乘估計也要到頭了。
王爺為什麼要收他，還不是因為看中了曲墨度的臉蛋。否則憑藉曲墨度聲名狼藉的名聲，如何能夠入王爺的眼？
參乘不禁面色發苦。
還是吃了長得醜的虧，否則，這參乘哪裡輪得到曲墨度來？
他心裡暗恨。
等到了女市，蕭衍被曲墨度扶著下了馬車，手裡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新時興的摺扇，騷包得很。
他甫一出現，就引得門口的侍女一陣驚呼。
哪裡來的俊俏郎君，竟然如此氣派？
蕭衍僅憑藉一身的貴氣，就不能令侍女小覷。
要知道，這裡可是京城最大的女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這裡有相好的，哪一個沒見過，但是這位，還真是第一次來。
看他面相，也不像是剛及冠的公子，那是……
侍女們猜不透蕭衍的身份，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紛紛避著他走。
倒是大廳的率先認出了蕭衍的身份。
“喲，這不是咱們的衍王爺嘛，怎麼，今天有閒情逸致來女市逛逛？”
蕭衍先是得意，聽到這尖酸刻薄、令人討厭的聲音，頓時皺起了眉頭。
他望去，果然是他的死對頭，外姓王姚讓。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醜八怪！”
“你……！”姚讓惱怒極了。
他最恨有人揭他短處，特別是容貌！
而這個蕭衍，一見面就罵他醜，他當場就跟他結下了仇怨，此生不共戴天！
姚讓眼神變冷，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客氣了。
“呵呵，我哪裡比得上您四肢不健全呢，蕭矮子？”
蕭衍面色更冷了。
他最討厭別人說他是矮子，這是他一生的痛！
“醜八怪，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誰怕誰？！”
“來啊！”
“來啊！”
蕭衍哪裡還管得了禮儀，扔掉摺扇擼起袖子就要開幹。
姚讓那邊也不逞多讓，要不是跟隨過來的門客攔著，他早就衝過來了！
蕭衍氣沖沖往前走，卻被一道溫和而堅定的力道給拉住了。
轉頭，他只能看到潔白的面板和性感的喉結。
“王爺，請三思。”
他稍稍仰頭，越過粉嫩的唇就能看到曲墨度勾魂攝魄的眼，此刻裡頭盛滿了不贊同。
曲墨度的話就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澆熄了蕭衍的怒火。
對了，他今天是來炫耀新門客的，可不是來跟姚讓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醜八怪掐架的。
輕咳一聲，蕭衍將自己收拾好，拿起曲墨度遞過來的扇子，啪一下開啟，緩緩搖著。
他的髮絲被吹起，迎風飛舞，好不瀟灑。
不少賦閒的妓子目光異彩連連，都向這邊靠了靠。
只有蕭衍知道，好冷！
雖然是在室內，但是大廳沒有專門的火爐，跟外邊沒什麼區別。
他還拿著扇子扇風，把自己的臉都扇僵了。
可惡，自己裝的逼，跪著也要裝完。
蕭衍輕咳一聲，“咱們比劃多沒意思，不如，咱們讓門客比劃比劃，看看是你的眼光好，還是我的眼光毒辣？”
姚讓也被勸住了，冷靜下來，聽到他這番話，自然是不服氣的。
“真稀奇，你能有門客？”
“我憑什麼不能有？”蕭衍合上扇子，再啪的一聲開啟，響亮得很，“子直，上！”
“遵命。”
曲墨度無奈一笑，躬了躬身，擋在了蕭衍前方，既護住了蕭衍，又能夠讓他的視線不受阻。
姚讓一看，是一名身高八尺的美男子。
難怪今天一向不願意逛女市的蕭衍偏偏要來呢，原來是為了炫耀新收的門客。
不過，蕭衍不是一向不收門客嗎，怎麼今天破例了？
目光再次聚焦到曲墨度的臉，姚讓知道為什麼了。
這個叫子直的男人，的確很漂亮，那一雙柳葉眼，欲語還休，誰看了不迷糊？
不過，他不願意輸給蕭衍。
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門客，竟沒有一人與曲墨度身材相當，武鬥怕是要吃虧。
他雖然粗俗，卻不蠢笨，否則也坐不上這異姓王的位置了。
眯著眼，他望向蕭衍。
“小矮子，我也不欺負你，咱們文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