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比賽的地點在隔壁市，需要出個小差。
為了保證通告當天的狀態，路東方提前將人接到了比賽場館附近的酒店住下。
這還是最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睡。
酒店的被子很軟，只不過沒有家裡的柔軟；床也很大，旁邊少了一個人，顯得空空蕩蕩的。
程秀書的心也空了一塊。
他可恥地發現，自己居然有些不習慣一個人了。
不對，他才沒有不習慣，肯定是因為酒店的床睡不慣，他還緊張，所以才失眠。
一定是這樣。
照例給曲墨度發了晚安的訊息，等了很久都沒有回覆。
是在忙什麼事情嗎？
程秀書煩躁地按滅手機。
出個差，好像一切都變得不順利起來……
不對，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以前他可是心大到躺在地板上都能直接睡著的人啊。
曲墨度把他都寵壞了。
陷在床上輾轉反側很久才睡去，第二天更是臨近中午才醒過來。
好在，比賽是在晚上，他只需要下午趕到現場化妝就好了。
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程秀書沒有吃午飯，吃了一小塊蛋糕頂了一下就被拉去化妝了。
男生的妝不需要太複雜，做造型也很快。
穿上路東方替他借來的高定禮服，程秀書幾乎快認不出自己了。
鏡子裡，素淡的妝容將他的瑕疵隱藏五官更顯立體；細碎的頭髮被抓得井井有條，與他一身水墨畫暈染的白色西裝相得益彰。
他僅僅是站在那兒，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淡雅氣質，彷彿一個出塵的隱士。
這還是他嗎？
程秀書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他打扮成這樣？
“蘇導下一部戲，我給你相中的那個角色，就是一名世外高人。”
程秀書立馬懂了，他有些糾結。
世外高人大都是清高孤傲的人，他都做曲墨度情人了，怕是跟清高沾不上邊，更別提孤傲了。
他不禁苦笑，演的話，倒是能夠演出來。
“所以這次通告，我要全程端著嗎？”
“不用，你做自己就行了，你的性格很貼合人物。”
“你抬舉我了，”程秀書搖搖頭，“做自己……我儘量吧。”
“這樣就好。”路東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hello~”
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程秀書望去，見到了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
唇紅齒白，流暢的輪廓線條沒有一點瑕疵，披肩的長髮卷出了好看的曲度，純白的公主裙將她傲人的身材比例展現得淋漓盡致，像是一名迪士尼在逃公主，驚豔了路東方。
他趕緊迎了上去，和喬霽舒寒暄。
迅速跟朋友打成一片，這是路東方基本的職業素養，然而，今天的路東方有些不對勁。
他對待對方跟對待朋友可不一樣，像是一個狂熱的粉絲，需要壓抑住心中的激動，才能夠勉強跟偶像正常交流。
也是，畢竟他對面的人可是喬霽舒。
喬霽舒，當紅小花，出道以來演的偶像劇每一部都大爆，是下一屆視後有力的爭奪者，也是這次帶程秀書上節目的人。
是他承了她的情，以後有機會他得還。
說起來，喬霽舒一路以來的星路歷程可以說是水到渠成，這得益於她有深厚的背景。
她的爸媽都是圈子裡的影帝影后，地位自不必說，演技有這兩位大神的指導，更不會差到哪裡去，她不火才是天理難容。
這麼一個人，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出生，還願意帶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人肯定很好。
跟經紀人寒暄的喬霽舒望了過來，正好對上程秀書的目光。
程秀書略微一慌，然後掩飾心中的慌亂，向她微笑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喬霽舒也回以一笑，跟路東方說了什麼，款款走來，向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喬霽舒。”
程秀書左手握著右手手腕，右手輕輕握住她的指尖，一觸即分，禮貌異常。
“你好，我是程秀書。”
“我知道你，”喬霽舒收回手，“我聽小墨說過，你帶傷堅持演戲，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演員。”
小墨？
程秀書一怔，他不知道小墨是誰，但他帶傷演出的事情，就曲墨度和唐栩森兩個人知道，曲墨度不是多嘴的人，唐栩森吃了虧，更不可能到處宣揚了……
等等，小墨，曲墨度！
她該不會說的是曲墨度吧？
程秀書看著笑盈盈的喬霽舒，“您說的是曲總嗎？”
“呃，是他，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吧，習慣了叫他小墨，忘記他是我的老闆了，你不要介意。”喬霽舒吐了吐舌頭，有些俏皮。
“怎麼會，您願意帶我這個拖油瓶上通告刷臉，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
“哈哈，是嗎，我沒你說得這麼好啦，其實這次帶你上節目我是有私心的，嘿嘿。”
私心？
程秀書望向經紀人，經紀人望向別處，假裝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
看來這次通告沒這麼簡單。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工作人員叫喬霽舒拍營業照，喬霽舒吐了吐舌頭，說了聲抱歉，穿著平底鞋小跑離開。
等她離開了，程秀書才有時間理清腦海中的思緒。
她跟曲墨度認識，又是青梅竹馬……
難道知道我是曲墨度的情人，所以想要來警告他，不許讓他靠近曲墨度？
他是表演專業的，會看偶像劇掌握市場風向，電視劇裡，貧窮的小百花和有錢的公子哥談戀愛，不都會有一個惡毒的配角站出來拿錢拆散他們嗎？
沒想到，小百花竟是我自己？
他狐疑地望向路東方，“你真的跟喬霽舒認識？”
“上週剛認識不也算認識？”路東方眼神飄忽，看起來沒有任何底氣。
程秀書頓時什麼都懂了，他的經紀人叛變了，哭笑不得，“喂，你該不會把我給賣了吧？”
“怎麼會，我是那種人嘛……”
以前程秀書覺得他不是，現在，怎麼看怎麼像。
路東方在程秀書直白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小聲為自己辯解：
“上週是喬霽舒透過我的朋友聯絡我的，說是要一起上通告刷臉，一開始我也以為有詐，不過，那可是小仙女啊，誰能拒絕他的要求呢？”
小仙女是喬霽舒在十六歲時演出的一部電視劇裡的角色，那部電視劇很火，是很多男人心中的白月光，路東方也不例外。
看來自己真被賣了。
“哎呀，反正你也不吃虧啊，有通告，給錢呢！”
程秀書平靜看著他，“這是錢的問題嗎？”
路東方節節敗退，正當他絞盡腦汁給自己開脫時，工作人員從外邊探出頭來。
“請程老師準備，要上場了。”
“哦哦，知道了。”
路東方快速走到門邊，輕咳了一聲。
“那什麼，我們快上場了，你要不，先準備準備？”
程秀書瞪了他一眼，“等會兒再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