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沈劍光看到師傅一言不合就動手，呼吸都要停滯了，下意識喊了出來，身體比大腦更先一步反應，擋在了曲墨度面前。
錚——
後發於人，雖然他站在兩人中間，卻是低估了師傅不減當年的武功，只來得及側了半邊身子就與師傅擦肩而過。
金鐵相交的聲音，他想也不想，肯定兩人具是抽出了腰間的軟劍鬥了起來。
聽聲音……好像師弟落了下風。
師傅果然還是他們的師傅，他和師弟抗衡不了的。
心中湧起莫名其妙的思緒，他反應慢了半拍，等他想回頭勸架，卻被王可意捉住了。
她有些憤慨，“師兄，你要去救曲墨度那個叛徒嗎？”
“我……”沈劍光一時語塞。
身為碧水劍莊的大師兄，他非但不應該去救，反而應該清理門戶；可是，他是沈劍光，他是那個被曲墨度從小乞兒手下救回來的沈劍光。
碧水劍莊和曲墨度，他非得負一個嗎？
沈劍光的心在泣血，他不願意選擇，“師弟他，他一定有什麼苦衷的……”
他聽到身後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心中有些著急。
習武之人，僅僅是聽聲就能將打鬥勾勒出大致的輪廓，更何況還是沈劍光最熟悉的劍法招式對拼！
他聽見，師傅功力不減當年，曲墨度根本招架不住，眼見落入下風，險象環生。
危險！
只是，師妹固執纏著他，要是強行掙脫恐怕會傷了師妹，到時候更不好交差……
沈劍光心中焦急，卻只能好言相勸，“師妹，你放開我，我去讓師傅和師弟停下來，咱們好好聊一聊，師弟已經答應我了，要從良……你放開我好不好？”
望著大師兄這番偏心的模樣，王可意不知道為什麼，生出強烈的危機感來。
這危機感比當初元香在還濃烈一些。
大師兄一向公正嚴明，何曾如此偏私？
即使對待段姑娘，也不曾如此過。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不能放他走！
她抓得更緊了些。
“師兄，我知道你一定是被曲墨度妖言妖語給蠱惑住了，所以才失了理智……
“事到如今我也不等你點破了，我心悅於你，你也鐘意我，我們解決這個叛徒，就成親，好不好？
“到時候你就是碧水劍莊的莊主，我就是莊主夫人，我們雙宿雙棲……”
威逼利誘，王可意把自己二十多年來為數不多的智慧和心眼都用上了。
這不好嗎？
這很好，就像師傅給他說過的那樣，可是，可是……
可是那是曲墨度！
“師弟一定有什麼苦衷，你……快放開我啊！”他聽見身後的曲墨度節節敗退，打鬥的聲音飛遠了。
“師兄！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沈劍光關心那頭，卻被師妹一句話搞得頭大。
他該如何用短短的幾句話解釋他對師妹只是兄妹之情，並且不傷師妹的心？
好像沒有。
還沒等他糾結出結果，身後傳來極細的聲音。
噗嗤——
那是軟劍入肉的聲音！
不好，師弟！
心下一沉，他用盡全力扭過身去，只能看到曲墨度飛舞的白衣，還有綻放的血花。
那血花是那樣的無力，低低地拋上，最終無力落地。
那一刻，沈劍光腦袋想不了其他，只被那襲白衣和鮮紅填滿。
師弟本就身體不好，勉強提氣跟師傅打架，敗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可是他沒想到，師傅竟然真的捨得下死手！
這一刻，正啊邪啊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想護住師弟，平安無虞。
……師弟！
他想要嘶吼，卻發不出聲音，腦子已經顧不上王可意，用內力震開她，足尖一點，搶在落地之前將人接住，卸下力道後穩穩託在懷裡。
血腥味混雜著苦澀的藥味鑽入鼻腔，將沈劍光的心都攪亂了。
他清楚地瞧見，曲墨度的傷口就在胸口，那可是心臟的位置，刺穿了，可是要命的！
顧不得許多，他運力，十指翩飛，將師弟的穴位封住，暫時延緩了血流。
“師兄，我沒事……咳咳，咳咳。”
曲墨度虛弱笑了笑，鬆開握劍的手，想要抬手摸一摸沈劍光，下一秒卻咳嗽不止，指尖只能轉而捂住自己的嘴巴。
豔紅的血色從指縫間流出。
他咳出來的卻是刺眼的血水，讓沈劍光的眸子也染紅了去。
“你不要說話，不知道要多儲存體力，不知道嗎？！你要是死了，那，那……
“不會的，我一定會治好你，不會讓你死！”
沈劍光將人珍而重之地摟在懷裡，將自己的體溫渡給越來越冷的曲墨度。
明明是大夏天，身體怎麼這麼冰！？
他恨不得衝進房去，搶十床八床棉被裹在師弟身上才好。
曲墨度扯了扯嘴角想笑，最後又是止不住的咳嗽。
任由沈劍光的真氣在體內蘊養，曲墨度又咳嗽了一陣，才止住了。
“師兄……我好喜歡你啊。”曲墨度的氣息越來越虛弱，眼神也迷離起來，像是在交代遺言。
沈劍光害怕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不是沒有人在他懷中死去過，因此，他怎麼看，師弟此刻怎麼像迴光返照。
師弟會死？
不，不要！
他要想個辦法讓曲墨度堅持下去！
“曲墨度，我也是，喜歡你，所以你不能死，為了我，你要活下來！”
轟隆——
王可意的世界轟塌了。
大師兄……喜歡二師兄？
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王宿啟冷漠看著兩人。
這兩個都是他的徒弟，一個他曾經看好，一個他現在大力栽培，此刻卻抱作一團，卿卿我我毫不避嫌。
真是令他噁心，真想一劍殺了去！
看了看旁邊失魂落魄的女兒，王宿啟有些心疼。
王可意對上父親充滿殺意的目光，心頭一驚，下意識想要護住沈劍光，“爹，不要殺大師兄！”
看來女兒還愛著沈劍光，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殺意，王宿啟沉沉望著沈劍光。
“劍光，你若是被曲墨度這廝給迷惑，那你就過來，我不殺你，並且把女兒許配給你。”
他說的話像是命令，沒有第二個選項，沈劍光只能執行。
王可意失神的眼睛也有了些許焦距。
雖然現在還得不到沈師兄人，但是，沒準能夠日久生情，讓自己在師兄心裡有一席之地……
這麼想著，她期待地望向沈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