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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埋葬

西爾斯推開門。

午後的陽光照進漆黑的木屋裡,門帶起來的風將塵埃吹起,在空中飛舞。

屋內似乎很久沒有住人了。

西爾斯在桌上一抹,薄薄的灰塵將指肚染黑,他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他推開簡陋的房子裡唯一一間獨立的房間。

“妹妹!”

沒有!

自從父母走之後,就剩他和妹妹相依為命,兩人在這個房子裡住了很久都沒有遭受什麼大的變故。

雖然這次他外出的日子長了一點,但自己也留下了足夠的錢,妹妹一個人應該夠了才對,怎麼會?

西爾斯六神無主,只有找隔壁的大爺打探情況。

“西爾斯你怎麼才回來,塔亞娜她,她被桑德羅男爵抓走好幾天了。”

被抓走了!?

妹妹一向乖巧懂事,不與人爭執,左鄰右舍的都說他是個好女孩,以後一定能嫁一個好丈夫,這麼乖巧懂事的女孩,西爾斯很難想象她能夠得罪誰而惹來禍端。

“怎麼被抓的?”

老爺爺嘆了口氣,“還不是那天殺的桑德羅男爵啊,他竟然看上了塔亞娜,說是要抓回去當男爵夫人……”

西爾斯頓時面色蒼白。

王城裡誰不知道桑德羅男爵克妻,他已經連續死了好幾任妻子了,要是塔亞娜有什麼三長兩短……

不行,他得去看看!

匆匆將金幣藏進家裡誰也不知道的金庫裡,西爾斯又從城東跑向城中央。

皇城在中央,而桑德羅男爵是皇室的小皇子,府邸就在皇宮旁邊。

他能夠找到,然而問題來了,他該如何進入男爵的府邸,找到妹妹呢?

西爾斯急得團團轉,在周圍想要找機會進去。

他走了一圈,發現所有地方都用高高的圍牆給圍起來,周圍也沒有栽樹,甚至沒有開狗洞,根本沒有能夠溜進去的空間,除了偏門。

偏門這裡的構造比其他兩個院牆低一些,如果他能夠跳到約摸自己身高的一個半高,他就能夠到門沿,從而爬上高牆,並鑽進去!

望著男爵府邸的偏門,西爾斯望了望四周。

現在是下午,有來往的行人路過,他必須要先準備準備。

西爾斯暫時離開了一會兒,準備了些東西,又轉而回到偏門蹲守。

正門是大門,專門供貴客進出,偏門則是下人們經常進出的門,因此,裡邊不時有人出來,外邊也不時有人能夠進去。

西爾斯心念一動,想要買通其中一個出來的人,跟他換個身份,等他行動時,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常與吸血鬼打交道,因此對血腥味十分敏感,他頓住腳步,下意識往偏門內看去。

沒一會兒,兩個壯碩的男僕拖著用粗布衣裳蓋住的,泛著濃重血腥味的屍體出來。

西爾斯死死盯著那布料,眼睛瞬間紅了。

那是妹妹常穿的衣裳!

他發了瘋一般衝了上去,將兩個男僕推翻在地,站在一邊深呼吸。

手有些顫抖,他希望自己只是認錯了,不會是妹妹。

不要是妹妹……

西爾斯緩緩伸出手去,一點一點揭開那粗布。

妹妹那緊閉雙眼且蒼白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不!塔亞娜!”

恍若野獸的悲鳴,西爾斯顫抖著身子將妹妹抱起來。

塔亞娜的屍體傳遞出冰冷的溫度,她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西爾斯流下了淚水。

兩個被踹翻在地的男僕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憐憫。

“你是這具屍體的家屬?她走的時候很安詳,你不必掛念。”

聽到兩人的話,西爾斯總算是從悲傷中清醒了過來,他望向兩人,這兩人只不過是被壓迫的人,他沒有理由找這兩人撒氣。

他只想知道一個答案。

“我妹妹,到底是怎麼死的?”

許是見西爾斯可憐,剛才說話那個男僕咬了咬牙,將真相說了出來:

“是因為男爵大人……傳聞他克妻,實際上,他是一個喜歡凌辱女人的變態,

“塔亞娜被看中後,被侍衛捉到府邸裡關起來,然後就……”

西爾斯聽得雙眼通紅,他的心在滴血。

“她是什麼時候被搶進去的?”

“半個月之前。”

那正好是他離開王城沒多久。

他難以想象,單純美好的塔亞娜每日被關在幽黑不見光的房間裡,遭受那樣的凌辱……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類,桑德羅!

曲墨度說的很對,有的人,比吸血鬼還可恨!

牙齦咬出了血,西爾斯沒有再停留,只是抱著自己妹妹的軀體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

走到荒野,他將塔亞娜清洗一遍,又給她換上了乾淨的衣裳,親手刨出一個坑,讓塔亞娜安詳地躺在裡邊。

閉著眼的塔亞娜恍若神話裡的天使,然而他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他的天使對他笑了。

西爾斯的心在哭泣,眼裡卻再也掉不出一滴淚。

他一捧一捧,將塔亞娜埋葬。

一同埋葬的還有他的天真。

立下墓碑後,西爾斯佇立良久,搖響了鈴鐺。

叮鈴鈴——

聲音從靈魂深處響起,召喚遠處的吸血鬼。

這次,曲墨度幾乎瞬息而至,一起來的,還有伊莫金。

望著伊莫金稚嫩的臉蛋,那跟他妹妹簡直一模一樣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恍惚。

要是曲墨度所述說的那個故事裡的小女孩,是塔亞娜該多好,那樣,他起碼還能看到塔亞娜的笑臉……

西爾斯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悲痛。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西爾斯,加入艾爾。”

聽到西爾斯的決定,曲墨度臉上綻放出一個清淺的笑意,他向西爾斯緩緩伸出手,就像第一次那樣。

“歡迎你,西爾斯。”

西爾斯緩緩握住那雙無瑕的手,手比他想象中還要柔軟,他此刻卻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忽略了這無關緊要的細節。

下一秒,他看到自己的視線不受控制地望向了天空。

他沒有力氣了。

舊傷未愈又添心傷,為妹妹立碑過度勞累,一切都在透支他的生命。

迎接他的並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一個清冷但柔軟的懷抱。

是誰?

西爾斯努力瞪大眼睛,散亂的黑髮遮蔽了他的眼。

原來是曲墨度。

下一秒,他就失去意識,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