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
蟬鳴不休,熱浪襲人。
馬兒熱得直吐舌頭,見著陰涼的地方就走不動道了,任由老漢怎麼抽鞭子,只懶懶趴在那裡,不想動彈。
這鬼天氣實在太熱了,比往年都要熱許多,馬兒也不願意頂著這麼大的太陽走。
封欽掀開門簾,腦袋露出來,看了看亮得刺眼的周圍。
“算了,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老漢面露喜色,連連稱是。
他也心疼自己的馬兒要在這麼熱的天氣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誰讓車上兩位貴客給得太多了呢。
如今倒好了,可以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太陽就要落山了,馬兒會好受一些。
曲墨度走出來,看了看外邊的天色,對老漢道,“老人家,以後就早晨和傍晚趕路吧。”
老漢連連稱是,忙去餵馬兒水,消消暑。
封欽也跳了下來,在竹林裡伸展伸展筋骨,他還是第一次坐這麼久的馬車,人都快散架了。
其實他會騎馬的,兩人騎馬,能比現在快不少,只是曲墨度帶的東西太多了——
一床被子,一件床單,加上衣服若干,簡直是把家裡的東西都搬了出來,馬匹根本拉不下,只得坐馬車,才能勉強裝下。
真是,窮講究,都出門在外了,風餐露宿,還要帶一床被子……
封欽在心裡默默吐槽。
夏蟬此起彼伏,叫得人心生煩躁。
山裡的蚊子太毒,沒一會兒,封欽身上就被咬了好大一個包。
被咬的沒脾氣,他又默默縮到曲墨度身邊,也知道曲墨度身上的藥香是什麼味道,蚊子根本不近他身。
曲墨度捧著一卷書在那看著,沉靜的樣子,散發絲絲冷氣,在他身邊待著,溫度彷彿都會低好幾度,還怪舒服的。
封欽好奇看了看,登時頭昏腦脹,全是些藥材的名詞還有用法,真沒意思。
旅途真無聊。
“喂,曲墨度,還要多久到空谷?”封欽不耐煩。
曲墨度眼皮掀也不掀,清冷的聲音傳來,“月餘。”
封欽聽了,頓時跟曬乾的枯草一樣,蔫了吧唧的,“還要這麼久啊……”
看了看日頭,正盛,馬兒都罷工了沒法趕路,無事可做,封欽乾脆去看馬兒喝水去了。
他寧願看馬兒喝水,也不願意呆坐在這裡看書。
兀地,馬兒警覺地抬起頭,看向來時的方向。
沒一會兒,馬蹄聲響起。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仔細聽去,有些雜亂,不是一匹馬。
近了,才看到,是兩個包著頭巾的蒙面人,把自己捂得死死的,生怕露出一點,一前一後跑著。
大熱天的,也不怕中暑。
看了一眼,封欽就沒在關注,誰知,那兩人竟然韁繩一緊,馬匹就停在曲墨度身邊。
嘩啦。
曲墨度像是沒有看到一般,自顧自翻了一頁。
只見那領頭的翻身下馬,終於捨得扯下他的面巾,露出瘦的凹進去的臉和猥瑣的小鬍子。
嘖,難怪要戴面巾呢,不戴怕是要嚇死路過的老鼠。
男人猥瑣的眼神都粘在曲墨度身上了。
他清咳了一聲,想要吸引曲墨度的注意力,“美人兒,這是要到哪裡去?”
還怪禮貌的。
封欽蹲在馬兒身邊,饒有興致地看著曲墨度。
他不擔心曲墨度,倒是有點擔心那兩個蒙面人。
曲墨度沒有回頭,薄薄的唇裡吐出一個冷冰冰的字,“滾。”
“大大大,大哥,這人好像,好像是個男,男的。”那瘦子身後的胖子磕磕絆絆說著。
瘦子跳起來給胖子頭來了一下,怒目圓瞪,“我不知道嗎,需要你提醒?!”
胖子頓時唯唯諾諾,後退一步,不敢說話。
瘦子回頭,又變了一副面孔,臉上堆滿猥瑣的笑容。
“還是個小辣椒,我喜歡。”
瘦子手慢慢伸向曲墨度。
他在曲墨度背後,曲墨度的注意力都在書本上,看不到瘦子的動作。
看熱鬧的封欽下意識皺了皺眉。
那樣雪白的衣服,要是被猥瑣的瘦子摸了一下,豈不整件衣服都被玷汙得不能穿了?
他只是心疼衣服。
“住手!”
封欽冷呵一聲,站起身子。
瘦子被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叫聲嚇得一愣,真的停頓住了。
他往封欽那個方向一看,頓時又眼前一亮。
有清俊男子,身著玄色袍子,直挺挺站在那裡,比那墨竹還要修長挺拔。
他唇紅齒白,膚白貌美,一看就是未經世事的公子哥兒。
這樣的公子哥兒,玩起來滋味肯定很不錯。
瘦子貪婪看著封欽,大笑著對身後的胖子說,“胖子,兩個大美人兒,咱們今天有福了。”
封欽臉沉了下來,“哪裡來的猴子,在這裡呲哇亂叫,不說人話?”
“你!”瘦子面色陰沉,給胖子遞了個眼色,兩人心意相通,霎時,兩人一同啟動。
轉瞬間,瘦子竄出去老遠,直奔封欽面門,胖子則襲向曲墨度,準備一個衝撞,將人直接控制在身下。
曲墨度微微皺眉,空出的手甩出泛著銀光的暗器,又懶懶起身,側了側。
噗。
細微到極致的,入肉的聲音響起,瘦子奔跑的勢頭頓時弱了下去,最後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胖子則撲了個空,他根本沒有撲空的準備,在曲墨度移開時,他已經來不及收回了,只能撲向佈滿碎石的地面,慘叫一聲。
只是眨眼間,曲墨度就已將兩個人解決。
封欽頓了頓,看著在地上痛苦亂滾的瘦子,心中膽寒。
也不知道曲墨度使的什麼暗器,人就這麼直挺挺倒下去了。
他來到瘦子身邊,仔細看了看,瘦子身上沒什麼明顯的傷口,只是封欽眼尖地看到,他旁邊有著一根泛著黑芒的銀針。
針尾是亮眼的銀色,針尖黑乎乎的,淬了毒。
“大俠饒命,小的知錯了!”瘦子嘴裡呼喊著,痛得冷汗直流。
封欽看著曲墨度,不知道他會放過兩人,還是……直接殺了。
曲墨度一腳踏在胖子身上,胖子頓時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袋白色粉末,灌進了胖子嘴裡,“吞下。”
胖子反抗無果,只能屈辱地吞下。
曲墨度如法炮製,塞進了瘦子嘴裡。
瘦子頓時不再滿地打滾,恢復了。
“多謝好漢饒命!”兩人連滾帶爬,找上馬兒,鞭子一抽,飛奔向遠方,連曲墨度給他們吃下什麼藥都不敢深究。
封欽有些好奇,戳了戳曲墨度的肩膀,“喂,你該不會喂他們毒藥了吧?”
“沒有,不舉而已。”
嘶——
比死還難受。
封欽往旁邊挪了兩步,免得自己惹他生氣了,遭殃。
傍晚的天氣不似中午那般炎熱,三人緊趕慢趕,終於到了能夠歇腳的客棧。
“不好意思,兩位客官,只剩一間廂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