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曲墨度沒有說話，只是撇過頭去。
程冰野也不喪氣，猜測道，“因為我是你前男友，需要避嫌，所以敷衍我嗎？”
他把頭埋在柔軟的被子裡，聲音悶悶的，“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
“沒錢。”
好吧，真是個現實的理由。
早就知道曲墨度為了夢想跟家裡決裂——
沈父沈母並不支援他當導演，他們更想他回家繼承家業，為此不惜停掉自己兒子的銀行卡，逼迫他回家。
“我可以不要片酬。”
“還不夠。”
“那我投資……兩千萬夠不夠？”
曲墨度似乎心動了，從被子裡抬起頭，睨了他一眼，又懶懶埋了回去。
“你又不喜歡我，幹嘛對我這麼好，因為沈懷青是我姐，所以愛屋及烏？”
他想說不是，否認的話卻卡在了喉嚨裡。
還是不甘心的。
他總是在想，要是青青記起來，會不會結局不一樣？
“不回答就算預設了，我不需要你的施捨，你請回吧。”
曲墨度找了換洗的衣服，往廁所走去。
看著曲墨度的背影，程冰野有預感，要是今天讓他走了，估計這輩子，他們都不可能了。
想到這個結果，他幾乎毫不猶豫地拉住了曲墨度。
等曲墨度回頭，他才看到他泛紅的眼眶。
程冰野看著他的樣子，身子狠狠一震，他又在為他傷心了。
最近，自己好像老是惹他傷心。
他明白，保護曲墨度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人保持距離……最好當個陌生人。
可是他做不到。
“不是愛屋及烏。”
他看到曲墨度眼底升起一抹亮光，可他說不出不愛青青的話。
惦念了十多年的人，怎麼可能說丟就丟？
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什麼，甜言蜜語，輕聲低哄，許諾永遠。
只是那樣，就能消弭兩人之間的隔閡嗎？
程冰野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還沒弄清楚我的心，你能不能，能不能等等我？”
這個要求，連他自己都覺得過分，卻仍舊貪念曲墨度能夠答應——
他曾經是那麼包容自己啊，再任性這一次，就這最後一次，可以嗎？
他眼睜睜看著曲墨度的臉色冷凝了下來，用力地掙開他的手，“程冰野，你是把我當做備胎嗎？”
曲墨度開啟門，把他轟了出去。
程冰野轉身想要說些什麼，得到的卻只有距離鼻尖一毫米的冰冷門板。
自己又惹他流淚了。
站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沒有再堅持，轉身離開。
也許在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他們還是不要想見比較好。
有人恰好看到程冰野被曲墨度推出來的狼狽樣子，拍成影片，在劇組裡偷偷流轉。
曲墨度被程影帝包養的謠言不攻自破——
誰家金絲雀對金主敢甩臉子，還直接轟出來？
轉眼，臨江仙的拍攝已過大半，楊秦予的戲份已殺青，程冰野還沒搞到沈懷青的聯絡方式。
雖然沒有收到聯絡方式，卻從曲墨度那裡收到了她和史蒂芬婚禮的請帖。
那天他隱約聽見的是真的，她是打算回來結婚的。
時間地點都有，是在這部戲殺青之後，他只需要按時赴約即可。
殺青那天，導演請所有人吃飯。
組裡的人心照不宣，把曲墨度和程冰野湊一桌了。
程冰野很高興，兩人坐的近了，他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曲墨度為了不讓氣氛冷凝下來，忍耐著沒有擺臉色，只是往旁邊坐了坐。
程冰野厚臉皮地往他那邊挪了挪，惹得曲墨度瞪了他一眼，站起來想要跟別人換位置，卻被程冰野按了下去。
“幹嘛？”
曲墨度用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不耐問道。
“我想見見青……你姐姐。”
“想見就見啊。”
程冰野聽得出他話裡的惱羞成怒，只是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沈氏千金的聯絡方式，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夠拿到的。
“能不能請你幫幫忙？”
“……”
程冰野能看到曲墨度太陽穴暴起的青筋，他毫不懷疑下一秒曲墨度能夠跳起來給他一個拳。
“我憑什麼幫你？”
“我可以給你錢，多少都可以，
“就這麼放棄夢想，不會遺憾嗎？”
他看到曲墨度深呼吸好幾下，下一秒拉著自己跟所有人說一起去洗手間一趟。
出了酒店，嚴冬的冷風直往衣服裡鑽，程冰野打了個寒戰。
剛才飯前他把衣服脫了下來，現在穿著單薄的毛衣，根本抵禦不住這寒風。
曲墨度看著他的樣子，將羽絨服脫下來兇狠地扔給他。
“穿上！”
明明是關心，說出的語氣卻兇巴巴的。
程冰野聽話乖乖穿上，才平息了曲墨度的部分怒火，他悄悄牽上曲墨度的小手指。
“幫幫我嘛~”
程冰野的手冷冰冰的，曲墨度的手卻是暖的，溫度從相觸的面板間流轉，程冰野忍不住整個攀上他的手，貪戀他的溫暖。
曲墨度沒有拒絕他。
左手與右手十指相扣，程冰野能明顯感受到曲墨度顫了一下。
有戲。
他趁熱打鐵。
“你明明很有天賦啊，就這麼放棄，以後會遺憾一輩子……讓我幫你，好嗎？”
他慢慢靠近，將曲墨度抱在懷裡，兩人共享一件羽絨服。
異樣的溫度在兩人之間攀升。
微苦的桂花香氣縈繞在鼻尖，程冰野忍不住將頭埋在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他耳邊蠱惑。
“試一試吧，有張導這個師傅，你肯定能夠成功。”
嘴裡喝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凝結成了水珠，跑到曲墨度耳邊，撩起一絲癢意。
嘶——
程冰野感受到脖子被尖牙重重咬了一下，又疼又癢，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想要推開曲墨度，卻忍住了。
任由他發狠咬著，過了一會兒，卻鬆了口，在他的傷口輕輕舔舐起來，倒是不痛了，又麻又癢。
程冰野無聲笑了，他到底是捨不得我受傷的。
“我姐快要結婚了，你沒機會了。”
“嗯，所以讓我跟她講明白，我的心就完全屬於你了，好嗎？”
“條件不夠。”
“什麼？”
“今晚你陪我睡，我考慮考慮。”
程冰野眼睛亮晶晶的，他知道曲墨度這算是答應了，迫不及待獻上自己的吻。
他喝了點酒，嚐起來像是一瓶醇厚的桂花釀。
程冰野有些醉了，“今晚，去我那？”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