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機場。
程冰野跟劇組請了假,協調了一下時間,在週五前趕著將戲份拍完,才匆匆來到機場。
這幾天,程冰野幾乎是數著秒過日子。
他心裡有很多的疑問,找到曲墨度,想要問個清楚,得到的卻只是他的無視。
曲墨度不再理會他,甚至連個眼神都不再施捨給他。
不知道是在生他的氣,還是真的不愛了。
想到後一個可能,程冰野的心就又翻滾著絞痛起來,他不得不揪住胸口,好讓心底的痛減輕一些。
最近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吃了些褪黑素才算好了些,起碼能夠入睡了。
閉上眼睛,青青的笑容和曲墨度冷漠的背影在他夢中交替出現,攪得他不得安寧。
他不知道青青的航班,曲墨度也沒有告訴他,他想去問,可還沒等他走過去,曲墨度就走開了,根本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沒有辦法,不想錯過,他大早上就在這裡等著了。
睜大雙眼,盯著每一趟從國外飛回來的航班。
他還是不放心。
萬一青青是轉乘國內的航班呢?
只要到達口的一有人湧出,他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將所有人,特別是女人,像個變態一樣,仔仔細細盯一遍,確認沒有沈懷青,才肯罷休。
上午,他沒有等到青青,曲墨度也沒有出現。
程冰野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是失望青青沒有出現,還是曲墨度沒有出現。
他難受的吃不下飯,勉強喝了點能量飲料撐著,心裡想著曲墨度。
姐姐回國,他這個做弟弟的今天也特意請了假,不可能不來。
應該是還沒到時間。
按捺下焦急的心情,程冰野安慰自己,應該是下午或者晚上到達。
直到傍晚,曲墨度才姍姍來遲。
他一眼就認出人群中全副武裝,帶著帽子,口罩和墨鏡的男人,視線在他身上頓了頓,又若無其事撇開。
程冰野看到曲墨度這個樣子,已經昏沉的腦袋被猛烈的痛意刺得清醒了些,看著曲墨度站在到達口等待,他默默站起來,頓時,眼前天旋地轉。
今天在這裡坐太久,顆粒未進,連夜的失眠,高強度的工作,加上長達一整天的等待,身子有些扛不住了。
扶住旁邊的把手,等眩暈感慢慢褪去才甩了甩腦袋,緩緩走到登機口去,程冰野不打算就此放棄。
程冰野不自覺咬著牙,默默站在曲墨度身後。
他偷偷站得很近,這樣他就能聞到曲墨度身上好聞的桂花香氣。
甚至,他摘下了口罩,冒著被人認出的風險,好讓自己能夠聞得更多。
很久沒有聞到這個味道了。
自從那天之後,他沒法靠近,更沒法聞到這個令人安心的味道了。
心裡的焦躁被桂花香氣撫平了些許。
不知道下次,還要多久才能再次聞到。
像是上癮了一般,他不斷深呼吸,一遍一遍貪婪吸食。
自己也買了一個桂花香包,只是不論怎麼嗅,都不是曲墨度身上的味道。
只有他身上的桂花香氣才好聞。
像是跌入了一個綺麗的夢境,周圍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程冰野模糊的腦袋只剩下貪戀。
程冰野情不自禁,越湊越近,他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程先生,請注意保持距離,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曲墨度冷硬的聲音從前邊響起。
程冰野這才驚醒,回過神來,他的鼻尖已經快要湊到曲墨度脖子上去了!
周圍的人奇怪地注視著他。
程冰野臉紅了,狼狽向後退了一步,忙不迭戴上口罩,掩飾自己的尷尬。
那香氣淡了,心中卻止不住地失落。
他回想著剛才那句話,那是曲墨度提出分手以來,第一次跟他說話,卻是要他保持距離。
程冰野眼圈紅了,他悄悄揉了揉眼睛,唾棄情緒氾濫的自己。
之前被曲墨度嬌寵慣了,連一點冷話也聽不得了。
沈父沈母也來了。
女兒十八歲以來第一次回國,心疼子女的父母哪有不來迎接的道理?
看到抱著鮮花的兩人,程冰野主動打了聲招呼。
“伯父伯母。”
沈父沈母仔細看了看,沒有認出程冰野來——
十八歲的程冰野還沒有這麼高挑,更何況他現在也捂的嚴實,沒被認出來很正常。
程冰野摘下口罩和墨鏡,等兩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這才又戴上。
“是你啊。”
沈家父母表情都有些沉凝。
今天是沈懷青回國的日子,程冰野在這裡,甚至不驚訝他們兩個的出現,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來等沈懷青的。
程冰野,他們知道,影帝。
當年那個窮小子長成了人人追捧的影帝,這是沈家父母沒有想到的。
感慨嗎?
有。
後悔嗎?
沒有。
畢竟前途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走出來了才叫前途,沒走出來,那就是妄想。
“伯父伯母,你們是來接青青的吧?”
沈父沈母面面相覷,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的了,所以沈父主動提起。
“當年,青青傷情很重,差一點就撐不過去了,我們不得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把人送去國外治療,當時你在高考……
“我們也不看好你們,畢竟青青在此之後都在國外生活,對你而言,跟死了無異,
“所以我們撒了個謊,現在,我們向你道歉。”
得知了部分真相,程冰野咬了咬牙,額頭冒出青筋。
“那為什麼……曲墨度和青青不是一個姓?”
曲墨度一直冷漠地站在一邊,見他說到自己,側了側頭,看向到達口,沒有多餘的表情。
一直用餘光看曲墨度的程冰野手指倏然捏緊。
這次是沈母開的口。
“哦,我姓曲,墨度隨我姓。”
原來如此。
他張口,還想再問些什麼,沈父沈母此刻卻都望向了到達口。
到達口機場內部,湧出一群混雜著金髮碧眼外國人的乘客。
程冰野渾身一震。
他有預感,就是這一批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有些急促,捏緊的手止不住地抖,不像是激動,更像是害怕。
他此刻有想要逃走的衝動。
臨了了,他居然想逃了。
他深呼吸,用盡全身力氣把自己釘在原地。
“爸,媽!”
午夜夢迴的聲音陡然出現。
不會錯,就是沈懷青的!
程冰野緩緩抬頭,兀的,他彷彿全身血液逆流進腦袋,思維也被短暫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