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對你一見鍾情了。”
電視機又響起了刀光劍影的劈砍聲。
程冰野這幾個字念得極輕，下一秒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他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只是這麼寂靜的空間，什麼風吹草動都能傳到另外一個人的耳朵裡。
曲墨度又呆了。
“沒什麼，抱歉，是我孟浪了，你今天也累了，先睡覺吧……你睡主臥，我睡客廳就好。”程冰野苦笑了一聲，轉移話題。
“不不不，你睡主臥，我睡客廳。”
程冰野看了看他，又撇過臉去，“你睡客廳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像剛才那樣……”
話還沒有說完，曲墨度一瘸一拐，掩飾著身下，逃也似的去了主臥。
咔噠。
門關上了。
程冰野不放心，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警惕又沉悶的聲音。
“幹嘛？”
“忘了跟你說了，全新才洗的衣服放在衣帽間進門右手邊的櫃子裡。”
“哦，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晚安。”
門內寂靜的一會兒，就在程冰野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準備轉身離開時，裡面傳來了微不可聞的聲音。
“晚安。”
程冰野無聲笑了，看來曲墨度沒有討厭自己。
從客臥搬出來被套，程冰野鋪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上。
早上起來，隨意用客臥準備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洗漱了一遍，他又在廚房忙活起來。
曲墨度跟做賊似的，鬼鬼祟祟躲在門後，只露出半邊身子。
“那個，你家晾衣服的地方在哪裡？”
“哦，就在廚房外邊的陽臺。”
“額……”
曲墨度磨磨蹭蹭，面對著程冰野，揹著手，在陽臺迅速晾完衣服，逃也似的滾回客廳。
不經意間一瞥，廚房的陽臺上晾著三條內褲，其中兩條剛洗。
程冰野的內褲他昨晚就洗了，昨晚曲墨度就洗了一次澡，今天居然多出了一條。
知道怎麼回事，眨了眨眼，沒有拆穿，端著煎好的雞蛋臥著的湯麵出了廚房。
“吃早飯了。”
曲墨度端正坐在椅子上，他看著程冰野的眼神有些閃爍，“謝謝。”
說完他就低頭扒拉麵了。
“一會兒吃完早飯，我跟你一起把東西搬過來吧，我有車。”
“啊，會不會很麻煩。”曲墨度連連擺手。
“就這麼定了。”
拗不過程冰野，吃過早飯，曲墨度被拽著上了程冰野的豪車。
地圖一路導航，導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巷子裡。
停好車，曲墨度帶著程冰野往地下走，他住地下一層。
樓下采光不好，空氣溼乎乎的，有一股淡淡的異樣的味道。
程冰野蒼白著臉有些窒息，下意識靠近曲墨度，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桂花香味才算輕鬆了些。
“到了。”
推開門，開啟燈，程冰野掃視一圈，這是一間簡陋狹窄的房子。
一張床，一個課桌，一臺電腦。
連個做飯的地方都沒有，洗澡上廁所更是要在外邊的澡堂子跟別人拼。
很難想象曲墨度居然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
程冰野下意識又看了看曲墨度，難道自己看走眼了，他不是王子，而是面板細膩一點的灰姑娘？
搖了搖頭將心中的想法壓下去，他跟著曲墨度一起收拾起來。
曲墨度的衣服不多，只夠收拾出一個拎著的揹包。
床上的東西，程冰野有些嫌棄，讓曲墨度扔了，不許帶去他家。
挑挑揀揀，最後就帶了個電腦和一包衣服。
東西太少，程冰野又帶曲墨度去商場挑了些日常生活用品。
“杯子，電動牙刷，牙膏，毛巾，浴巾……”
程冰野一樣一樣清點著購物車裡的東西，等到他確認日常生活用品足夠，這才滿意抬頭。
“你還有什麼想買的嗎？”
“額，我有一個問題，買就買，為什麼所有東西都要買雙份？”
曲墨度撓了撓頭，他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周圍，臉上暈開一抹緋色。
“哦，我恰好也想換了而已，有什麼問題嗎？”程冰野淡定地忽略周圍異樣的視線。
“你這樣，搞得我們很像……情侶欸！”曲墨度把最後三個字咬得很輕，幾乎是用氣說出來的。
“有嗎，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了，我把東西還回去好了。”
“……算了，咱們快去結賬。”
曲墨度拉著程冰野，跟做賊似的悄摸著快速走到自動結賬視窗。
拎著包，兩人離開商城，回到家裡，曲墨度這才鬆了口氣。
程冰野將所有東西都歸置到位，扔掉自己之前的東西，換上了新的洗漱用品。
看著成雙成對的東西，他無聲地笑了，心中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滿足。
叮囑了曲墨度他要出去開劇本圍讀會，午飯自己解決，第二天他做好早餐就匆匆離開了家。
《臨江仙》這個劇是知名的大導演拍的，跟程冰野合作過幾次，兩人的合作也算愉快，對於他給楊秦予開後門的行為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演技過得去就行了。
程冰野習慣早來，他到的時候，導演和編劇都還沒到，先拿起劇本慢慢翻閱起來。
看完整個劇本，程冰野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個電影劇本很好，他很看好。
“冰野？”
熟悉的聲音響起。
程冰野抬頭，是楊秦予。
兩人在同一個劇組，抬頭不見低頭見，難免會遇到。
望著那張跟沈懷青有八分相像的臉，程冰野冷淡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她畢竟是跟青青有八分相像，程冰野捨不得對她太壞。
見程冰野冷淡的表情，楊秦予沉默了一番，最終別過腦袋，沒有與他有過多的交流，只是眼睛還在偷偷看著他。
程冰野知道她心裡還有氣，可現在他不在乎了。
想到乖乖待在家裡等他的曲墨度，程冰野斂眉，嘴角勾出一個柔軟的弧度。
他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
等所有人到齊，圍讀會才正式開始。
所謂的劇本圍讀會，主要演員聚攏在一堆，每個演員根據劇本上的劇情發展輪流讀出臺詞對白。
這很考究演員的臺詞功底。
程冰野倒是沒什麼壓力，他甚至有時間關注手機上彈出來的那條訊息。
是來自曲墨度的。
他心頭忽然有些癢癢的，想要拿起手機看他給自己發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