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萬籟俱寂,除夕已到,時靈均懶懶的。
新年照例要準備祭祀,求神問仙,祭奠眾先皇,保佑來年大坤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攝政王當久了,時靈均都快忘記本職工作了,他原本只是一個清閒的國師,掌管書籍占卜,祭祀自然也由他主持。
跟往年的祭祀相去不遠,曲墨度吩咐下去由下邊的準備,他只需要照常上班,主持祭祀大典即可,做了個甩手掌櫃。
祭祀這一天,所有人盛裝出席,太后也不例外。
幾日不見,太后氣色紅潤許多,許是聽見呂將軍在外頭打了勝仗,心中高興。
就連裝病的時靈昭和白妙楚都沒法躲過祭祀,相比起來,厚厚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兩人臉色灰敗,特別是時靈昭,一副十分疲憊的樣子,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為了裝病裝的更像一些,昨晚白妙楚提議決戰到天亮……
咳咳,確實有效,她到現在腿還是軟的。
白妙楚扶著時靈昭,眼睛一轉,拿起帕子就開始咳嗽,使了個小招,最近可能是縱慾過度上火,牙齦出血,咳出來的帕子上沾了血,她故意往外露了露,讓身邊的人看見。
身邊的人見了,心裡嫌棄,默默離兩人遠了一點,德妃和貴妃都咳出血了,肺病老不好,多半是肺癆,聽說這個病得了之後命不久矣,甚至還會傳染……心中更加嫌棄了,默默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生怕離得近了被沾染到晦氣。
見自己達到了效果,白妙楚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落勾唇一笑。
時靈均輕車熟路,求神問卜,將燒裂的龜甲上得出的卦象緩緩解讀,“天佑我大坤,來年風調雨順,但謹防小人得志,禍亂朝政。”
得此卦象,太后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嘴角卻微微抽搐,國師這次算的還挺準,略微一細想,她和哥哥應該沒有露出什麼馬腳,提起的心略微放了下去。
繁重的祭祀典禮結束之時已是傍晚,天色大黑。
時靈均捏著卜詞,心中沉吟。對於自己的占卜能力他還是相信的,他說得委婉,卦象顯示明年兇險無比,人禍橫生,明年看來不是一個太平年歲,自己又有的忙了。
甩去腦海中的消極想法,他定了定心神,決定以靜制動,靜觀其變。
冬去春來,前線捷報頻頻,呂偉步將東夷蠻族打的落花流水,當然其中也有兇險的戰役,朝廷又臨時增兵二十萬,損失慘重的都是東夷蠻族,節節敗退的蠻族終於被驅逐出邊境線!
北夷戰役大捷!
潰敗的北夷不得不派來使團和談,承諾獻上金銀特產,自此,戰役告一段落,呂偉步人雖遠在邊關,在朝中的聲望卻大漲。
戰士打了勝仗,正是舉國歡慶之時,後宮中皇貴妃和德妃的逝世就顯得無關緊要。
時靈昭和白妙楚假死出了皇宮,得了自由身,兩人一路向南,正是春暖花開之時,到了江南正是夏天,在江南避暑的好時節。
時靈均前來送行,妹妹即將遠遊,一經別過,再見已不知是何年,難免心中哽咽,妹妹從未出過京城,難免憂心忡忡。
“差不多該走了,再耽誤,今日趕不上去鎮裡,可要露宿野外了。”
時靈昭瞄了白妙楚一眼,白妙楚識趣閉嘴,曲墨度在旁邊幸災樂禍嘲諷白妙楚,就你多嘴,被老婆兇了吧?
無論再捨不得妹妹,他也不願好不容易恢復自由身的妹妹再次困頓於樊籠之中,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他只能最後道一句,“記得時常寫信回來,保重!”
時靈昭重重點頭,上了馬車,四人就此作別。
時靈均目送妹妹離開,直至馬車消失在遠處看不見,他才收回目光,情緒低沉,“走吧,回去。”
“不用擔心,很快我們就會再見面的。”曲墨度向他保證。
時靈均搖了搖頭,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所以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也是,曲墨度的資源排程都要經過他手,最近他安安靜靜的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做可不能改變局勢,時靈均不相信他的話也情有可原。
北夷使節派來的人談妥了條件,呂偉步九十萬大軍即可班師回朝,加上增援的二十萬大軍,原本應該是百萬大軍,只是戰爭難免有損耗,因此即使在大勝的情況下,也仍然損失了十萬將士。
只是,這次呂偉步並未聽命於朝廷。
呂偉步率領九十萬大軍,在迫近京師時,並未聽從號令在城外安營紮寨,而是將國師府和皇宮團團圍住。
一時間,這種行為震懾了許多人,京城的局勢緊張起來。
朝中官員議論紛紛,這是要逼宮啊!
然而呂偉步是太后一脈的中流砥柱,他推舉的是太后,皇上又身為太后的養子,難道此舉是要迫使國師交出朝政的議政權,將其交回給皇帝?
眾人議論紛紛,矛頭直指國師。
然而,緊接著呂將軍釋出的訊息,讓大家匪夷所思。
國師禍亂朝政,皇帝受其蠱惑,應請太后應垂簾聽政!三日後,還請皇帝和國師放棄抵抗,否則,逼宮。
這下,圖窮匕見,太后居然直接想要越過皇帝,直接把持朝政。
眾人回過神來,太后早已不在宮中,回了呂家與呂偉步匯合。
頓時,眾人議論紛紛,女子上朝,歷代覆滅的王朝還沒開過這個先例,別說大坤王朝了,這可是違背祖宗的決定!
頓時,有脾氣暴躁的人跳出來反對,呂偉步看也不看,輕飄飄下令,將人直接斬首示眾,殺雞儆猴,一時間,所有反對的聲音弱了下去,眾大臣在心中憤懣,嘴上卻不敢再反對,誰也不想再當這個出頭鳥。
宮內,御書房。
時靈均眉頭緊皺,他早已卜算出今年將有人禍,可沒想到人禍來的如此之快。
曲墨度卻沒什麼表示,沒心沒肺的樣子,不知道是不在乎自己的位置還是早有預料。
“你不是想要出宮擺脫現在的生活,牧歌田園嗎,現在機會來了。”
曲墨度一副盡在掌控之中的樣子,讓時靈均詫異無比,他既然這麼說,就肯定有了應對的方法。
“難道,你早有預料?”
“沒有,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