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靈均一怔,他還以為這個是船上的小太監知道他喜歡吃甜的,所以故意將酸甜的東西擺在他面前,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皇帝的旨意。
“時靈均謝皇上恩典。”
“好了,這裡就我們兩個,你不用謝來謝去的了,聽著心煩,吃吧。”
“是。”
見曲墨度露出不耐煩,時靈均卻沒管他,固執自己的繁文縟節,只不過這次做的隱蔽了些,不至於失了禮數,讓別人抓住把柄。
曲墨度話算話,屏退了太監宮女,帶著時靈均遊御花園。他第一次來御花園,偌大的御花園移步換景,遠近層次高低各不相同,可以說讓人眼花繚亂了。
他們倆大多數時候都是曲墨度在叨叨,時靈均側耳傾聽,偶爾會點點頭表示禮貌性地認同。
走著走著,曲墨度就帶他走到了鍾粹宮,時靈昭的住處,他盯著時靈均說道,“既然到了,愛卿不妨進去看看?”
曲墨度的眼神像是能看穿他心事似的,時靈均低頭,他從剛剛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對於那碗燕窩,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一直對妹妹記掛著,誰知曲墨度居然領他到了這邊。
曲墨度已經在前面推門而入,時靈均頓了頓,趕緊垂首跟上。不管是不是故意,這一趟他是必須進去了。
院內,有宮女在修剪盆景,見到曲墨度,頓時嚇得魂兒都快飛了,怎麼沒有人通知他們皇上要來?!
小宮女連他身後跟著的是誰都沒看清楚,撲通一聲趕緊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大聲道,“皇上萬歲。”
她在心中暗忖,希望自己的大聲請安能夠提醒貴妃娘娘。
“起來吧,你們家貴妃呢?”曲墨度上來直奔主題。
“剛德妃過來,此刻正跟貴妃娘娘敘舊呢,”小宮女似乎想到什麼,有些焦急,“皇上恕罪,請允許我進去稟報一聲。”
“去吧。”
曲墨度大手一揮,小宮女趕緊跑進去,沒一會兒,帶著皇貴妃和德妃匆匆出來,剛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妾有失遠迎,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兩人舉止如常,沒有什麼異樣,非要說的話,德妃臉色有些蒼白,而時靈昭的臉色過於紅潤了。
“愛妃快快請起,你看,這是誰來了?”
曲墨度移開了身子,露出了身後的時靈均。
“哥,哥哥。”時靈昭怔然,“今兒怎麼會……”
“哈哈,時愛卿陪我遊御花園,心不在焉的,記掛著你這個妹妹呢,索性就滿足時愛卿的相思之苦,過來了。”
“謝皇上恩典。”
兩兄妹隔著兩米遠遙遙相望,一時間複雜的心緒難以平靜,當初為了當這個攝政王,時靈昭不得不犧牲自己嫁入高牆,如今兩人相別三年有餘,而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哥哥,最近安好?”
“很好,你呢?”
時靈昭點點頭,兩人又是一陣相對無言,都是對對方熱切的期盼。
“哥哥臨近生誕,我應該是參加不了哥哥的誕日了,提前祝哥哥福壽安康。”
時靈均的感情像是噴薄的火山一般,噴湧而出。
“好了好了,你們如此不捨,到時候我該吃醋了。”
話是這麼說,曲墨度緊緊盯著時靈均。他是在吃自己妹妹的醋,收回遙望的目光,只要確定妹妹安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依依惜別妹妹,時靈均出了鍾粹宮,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難耐的心緒。
下午,時靈均批閱第二批奏摺,曲墨度在旁邊繼續搗鼓他的東西,兩人井水不犯河水,還算和諧。
時靈均餘光瞥著曲墨度,他似乎在雕刻什麼東西,專注的眼神盯著面前的木頭,因為他是桃花眼,看根木頭都有一種深情的感覺。
這個人,他越來越不懂了,如果是要為了奪回權利,他能夠用的辦法有很多,何必與他示好呢,堂堂一國之君,居然對攝政王不假辭色,這樣會讓文武百官看輕於他;如果他不是為了奪回權利……那他到底是要圖什麼,我有什麼值得他圖的?
時靈均沒有發現,自己因為曲墨度略微走神了。
“嘶——”
曲墨度一聲抽氣,將時靈均略微神遊的理智喚回,望過去,只見他握著的右手食指上被戳破一小塊皮,汩汩鮮血冒出,疼得曲墨度直冒冷汗。
時靈均趕緊拿出自己乾淨的手絹裹在他手上,一邊裹上,一邊朝外邊的太監喊道,“快!宣太醫!”
太監聽了動靜,趕緊跑過來檢視情況,見時靈均如此緊張,皇上的手還被絲娟裹住,一點點紅色的痕跡從白色的絲娟上暈染開來,嚇得小太監亡魂直冒,連滾帶爬趕緊去找太醫。
“回來!”曲墨度威嚴的聲音響起,小太監在地上滾著的身子一頓,聽到皇上吩咐,聖命不敢違,又趕緊滾回來,恭恭敬敬跪倒在書桌前。
“朕沒事,都是小傷,勞煩愛卿記掛。”曲墨度勾起嘴角,眼睛微微彎起,語氣也不自覺帶上愉悅的尾音,似乎真的在為他的關心高興。
時靈均撤開帕子,那一點破皮看著唬人,實際上已經止住鮮血,“愛卿若是喚來太醫,我這傷口都癒合了。”
時靈均:……
他知道自己小題大做了,可當下情況御書房只有兩個人,要是曲墨度受了個大傷,鐵了心對外咬定他刺傷的,治他一個叛亂殺頭之罪輕而易舉。
伴君如伴虎,時靈均低頭進言,“皇上龍體貴重,事關天下社稷的穩定,舞刀雕刻之事,一個不小心有傷您龍體,還是交由專業的人作為好。”
“……這是我即將送給一位故人的生辰禮物,我想親自雕刻送給他。”曲墨度緩緩給他解釋,眼睛緊緊盯著他,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表情。
“皇上,您是九五至尊,保重龍體要緊。”時靈均有些不解,只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曲墨度一聽這話,究竟是年歲不長,養氣的功夫不如他,頓時有些不高興,“好了,朕自有忖度,時愛卿。若是無事,就退下吧,今日朕乏了,剩下的事明日再議。”
時靈均自知觸了曲墨度黴頭,今天怕是完不成剩下的奏摺了,索性順著曲墨度的意附身低頭告退。
曲墨度再度執起木鑿子細細雕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