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懿軒裡月已經沉了下去,兩人纏綿一次青梔毒已然解了。
榻上人一張嬌顏的面容上作痛苦之色,暗中瞧不清什麼,只是方才一回疏解了藥效,他細撫著青梔鬢邊的汗珠,只覺得她身上嬌軟,真真去圓夢一般,心儀人在他身旁,眼中雖炙熱,但同時又含了柔意,又覺難熬。
青梔本沉著身子發軟,耳邊是蘇落歌粗略的氣息,講了軟言細語情話
“王妃好生嬌氣。”
青梔遮面推了推他的手,嗓音已然嘶啞,拒了他道
“王爺,妾身實在是累了。”
蘇落歌不願,想著方才顧著護著她,怕傷著她,眼前人藥性雖解。
可眼前人也讓自己深陷情毒之中,那肯略略放過她,隨即手臂微鼓,伸出雙手掐住青梔柔夷腰肢讓她跨坐在上,一面又將人下沉,手指互動捏緊在一處。
青梔疲累,可又被蘇落歌如此擺弄,一時間覺得自己就像是汪洋裡漂浮的一葉孤舟,駭浪衝的自己這葉孤舟無法停泊更覺得彼岸實在無望。
袖音離去時覺得羞恥,流煙問了事情原委安慰她歇下,自己去了月懿軒,同花賦一起守著。
她腿傷雖好,可行走依舊不便,只覺得今夜安睡不得,夜風伴著亭宇下的銅鈴叮叮噹噹,裡面兒夾著夫婦之間情到深處的聲響,一時間園外守著的兩人覺得比之前才入府時,寧心閣夜夜笙歌還要難熬。
天色漸亮,屋中聲兒才歇下,花賦流煙相視一眼,面目皆紅四下無言。
流煙轉身去成媽那裡吩咐下去熬些補湯,花賦則進了園子在門外候著。
剛站定,卜遊便已經風火而來,急得一張玉臉生了細汗,花賦見他行的莽撞,念著房裡兩人剛歇下,連忙阻了他,兩人正論著,房門被人大力推開。
蘇落歌裡衣大敞,身上汗珠低落,一雙眸子情慾還未退下,又攀上一層焦灼,看見卜遊立刻亮了眼眸,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掌顫聲說
“卜遊先生!快些瞧瞧青梔!”
卜遊想著晨起方家方白洛說起青梔中毒,再瞧蘇落歌模樣,心下便已明瞭,成婚多日,今日終得了心儀人在懷,只怕是一夜孟浪,傷了人。
他疾步上前,屋子裡雖點了悠遠清淡的籬落香,可仍是遮不住一股子不清新的味道。
卜遊低頭不去想,看著榻上的人被薄被遮蓋,雙臂無力垂下榻邊,一張臉煞白,木蘭色鴛鴦團花褥上一團血漬揉亂,心下大驚。
雖說女子初為人婦時免不得落下些血來,可青梔榻上這血未免太多了些,染的被褥皆是血跡斑斑。
一時間王府眾人皆是手忙腳亂,那還聽的到府外生了何事。
天未亮,蘇君衍推了早朝,又請了方千凌和白雲松入宮。
原是二皇子大婚的夜裡,二皇子房裡竟闖進去一名歹人!蘇景湛身手也算不錯,可來人卻武功奇高,兩人戰在一塊,二皇子不是那人對手被刺傷了,屋裡的白梓鸞見狀推了門出去呼救,也被人打暈。
後來王府府兵圍剿下那歹人雖受了傷,還是讓他逃了。
文淵閣裡方千凌和白雲松兩人對峙著,誰也不肯相讓。
白雲松認為歹人來的蹊蹺,闖進王府無端傷了二皇子實在不能思量,略略思索便想著定是蒼穹閣那夥賊人!
當下求著皇上道
“皇上!二皇子被人傷的蹊蹺,定與那蒼穹閣的賊人脫不了干係!還請皇上明查!”
方千凌回聲亦求著皇上道
“二皇子此事雖然蹊蹺,可並無證據表明就是蒼穹閣所為,白大人可莫要草木皆兵了!”
白雲松聞言已是不快,心下更是氣了幾分,聲音大了些道
“那方將軍此言何意,這天下除卻蒼穹閣誰有這般的手段和本事,二皇子大婚當日京中設防嚴謹,想來那夥賊人之前便已經潛在京中!京中竟不知何時遣了蒼穹閣那夥賊人,實在是讓人膽寒!”
蘇君衍聞言心下一驚,莫不是蒼穹閣還要再起事端嗎?要和逆王那時一樣?就這麼看不得自己坐在這個皇位上!
那如今他們意屬的人是誰?可是五皇子?
白雲松像是看透了蘇君衍心中所想,開口道
“昨夜二皇子受了傷昏迷不醒,那歹人同樣受了傷,眼下京中黑甲軍正全城搜捕,憑他一人是逃不出去的!可若有人助他,就是兩說了。”
蘇君衍抬了眸子盯著白雲松道
“你去稷王府,傳五皇子前來!”
白雲松立刻轉身出去,方千凌一聽覺得不對時,白雲松已經出了文淵閣,自己又不能再攔,只好由他去了。
月懿軒裡青梔無力的昏睡著,蘇落歌攬著她,床榻上的被褥已經被換上新得,可方才被褥上面的斑斑血跡仍是嚇得他心驚。
自從自己從郊外行宮回來,父皇著手交給自己一些政務後,父皇,母后,甚至是一些官員明裡暗裡也曾塞過一些面容妍麗的女子進府。
雖說多數被他遣出去,可少數也留了些在府上。
一夜風流,蘇落歌也是多次見過床榻上的紅色,只是今早青梔身下竟被鮮血濡溼,他更是從未見過,平日裡又那樣被自己嬌養著,那能見的人傷成這樣,方才心下大亂!
方才卜遊搭了脈,神色艱難的對他道
“青梔小時體弱,襁褓時將養困難,有幾次險些去了,後幸得鶴鳴道長相護才有驚無險長成,只是身子比之她人弱了不少,煩請王爺今後多多體諒,莫要像昨夜那般。”
蘇落歌低頭挨著青梔額頭,卜遊已經餵過青梔湯藥,又給了他一瓶塗抹的脂膏,懷裡的人終於散了蹙眉,如今也平靜下來,身下也不再出血。
昨夜他已經多番顧念,沒想自家王妃嬌氣的緊,嚇得自己心肝俱碎。
“王爺。”
門外響起冷策的聲兒,蘇落歌放下青梔,推門出去問道
“何事?”
冷策拱手道
“白丞相來府上,說是皇上請您進宮。”
蘇落歌回身瞧了一眼屋裡,吩咐流煙花賦守好青梔,便進了宮。
他前腳剛踏入文淵閣,蘇君衍劈頭蓋臉的質問就落了下來
“你說說!昨夜二皇子的事可與你有關?”
蘇落歌蹙眉道
“昨夜何事?”
白雲松接話道
“五皇子掌著黑甲軍,難不成不知曉?昨夜二皇子府中闖入歹人傷了二皇子和皇妃!”
蘇落歌思慮片刻又見自己父皇冷眼冷麵的質問自己,自當也是不肯好言
“兒臣當什麼事,原是二皇兄昨夜遇襲?二皇兄人可無事?父皇要不要也將他從榻上拖起,責問二皇兄昨夜受傷是否也是和蒼穹閣有關聯!”
蘇君衍被蘇落歌一句話堵在心頭一時無法言語,白雲松見狀問
“五皇子,皇子被傷可是大事!您掌著黑甲軍想必定是知曉昨夜之事,可為何昨夜你卻未現身,您昨夜又在哪裡?”
蘇落歌未答,倒是一旁的方千凌出聲冷言問白雲松道
“五皇子昨夜在哪裡可不是要問你的好兒子!”
白雲松聽他又提及自家兒郎立刻反駁道
“與我家犬子又有何關係!”
方千凌出言不讓語氣更是不善
“昨日二皇子大婚,百安明他做了什麼你難道不知嗎?難道丞相夫人竟沒有告訴你!百安明存了那樣的心思,若不是青梔護著成親王幼女,只怕你白家此刻已經和成親王府攀上姻親了!今後這整個遼國不就是由你呼風喚雨了嗎!”
“方將軍你此言實在混賬!我那兒子早早的便思慕成親王的幼女,只是一時情難自制做了糊塗事,怎的又和五皇子扯上關係了!”
“哼!雲安郡公主酒中被百安明下了毒,青梔不知陪著飲了一杯,後來眾人皆看見五皇子帶著青梔先行,你倒是說說看!五皇子他昨夜能上哪兒去!”
“昨天二皇子府中的事只有你的兒媳杜蘭若和五皇子見到,哪怕是皇后娘娘也只是囫圇瞧了一眼,又顧念你方家兩位女眷顏面立刻掩門出去,誰又知道五皇子妃是不是喝了毒酒,又或者是否是打著喝了毒酒的幌子,而方便五皇子行事!”
方千凌咬著下頜一雙眸子圓睜,恨不得此刻抽刀颳了白雲松,他嘴上比不過白雲松,只好開口求皇上道
“青梔有沒有飲毒酒,有沒有藉著毒酒的名頭去相助五皇子行歹事,皇上只要將昨夜指去成親王府的御醫召回,再將青梔傳來讓御醫搭脈,不就明瞭了嗎!”
白雲松還欲言,蘇君衍拍了拍面前的臺案怒道
“別吵了!兩個人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了,嗓門大的朕頭疼!就依方將軍所言,將御醫召回,帶五皇妃入宮!”
蘇落歌聞言立刻阻道
“今日不行!若要她進宮只能明日!”
白雲松立刻得了意大聲道
“皇上!您聽聽!五皇子不肯五皇妃進宮,定然有蹊蹺!昨夜的事五皇子定然逃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