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玲瓏來報有人登門拜訪的時候,妍妃不可置信地反問了一遍,“你說是誰?”
“娘娘,是安妃娘娘前來拜訪。”玲瓏也納悶,主子雖和安妃來往不多,但也知道安妃與景婉儀的關係尚可,連帶著就會對她有些好感。
延慶閣內靜了片刻,“點上香吧,將安妃迎進來.....”
“如何?延慶閣可有人登門?”白如馥見從外頭進來的入畫實在吞吐,直接問道。
“有......”
“是何人?”
“安妃娘娘......”
白如馥一怔,安妃?是她給阿佳娜下的藥?
若真是她,那當真是糊塗,已是二品妃,除了皇后以外,當屬她資歷最久,位份最高,何必急著將妍妃除去?
白如馥就算心裡再怎麼著急,現在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候在這昭陽宮,等待事情的發生。
終於,宮外傳來人聲,小順子小跑進來,“娘娘,妍妃小產,皇上和皇后已經過去了。”
白如馥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扶起吟詩的手往屋外走去。
饒是心裡有了準備,看見延慶閣內的狀況時,白如馥還是為阿佳娜捏了一把汗。
四周的嬪妃們都直挺挺站著,地上還跪著一個不知所措的安妃。
太醫們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簾幕內不斷傳來妍妃的哭泣聲。
裴時裕的臉黑得不行,這讓他想起了之前妍妃流產的意外,而今又是小產。
裡頭的太醫轉出外間,跪在廳堂中央,白如馥不露痕跡地掃了一眼,確是白家養的那位徐太醫,“啟稟皇上,孩子未能保住,妍妃娘娘這身子恐怕再不適合生育了。”
“妍妃的胎養得好好的,怎麼會說小產就小產了?玲瓏,你是妍妃身邊人,你來告訴朕,發生了什麼,朕要你一五一十說來。”
被點名的玲瓏滿臉淚痕,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回皇上,我們主子的胎一向安穩,之前想來是由太醫院的祁太醫診脈,可今日,奴婢去找祁太醫來診脈卻被告知祁太醫告假,主子也沒有多想,只想著明日再找祁太醫來便是了。誰曾想,晚些時候,安妃娘娘來找主子,兩人稍坐了片刻後,主子便開始腹痛不止,奴婢急忙去請來了今夜當值的徐太醫,待回到宮中,主子已經昏厥過去,而安妃娘娘就在一旁!”
安妃瞪大了眼睛,想要分辯,卻又不知道分辯什麼。假孕的藥確實是她下的,祁太醫也確實是她的人,在外頭配合自己演戲的宮女也已經安排好,打算演一出無意間撞破妍妃假孕的好戲,讓妍妃徹底失寵。
可進來還沒坐一會,妍妃就小產了,假戲真做,這下倒沒有人懷疑妍妃假孕了,安妃緊張得腦門上都滲出冷汗,
“安妃,你怎麼說?”沈青梧見皇上陰沉著臉不開口,只能站出來主持局面。
“臣妾......”安妃剛剛開口,就聽外頭傳來一陣騷動,她暗道不好,安排的那個宮女只怕以為現在皇上審的仍是妍妃。
果然,侍衛從外頭押進來一個宮女,說其在院子裡鬼鬼祟祟的,手裡還拿著個布包,像是個賊,便拿了進來。
那宮女一進來,玲瓏便瞪大了眼睛,“杏枝?”杏枝是院子裡打掃的宮女,主子復寵後才被內務府指來伺候,平日裡一向低調乖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杏枝跪在地上,懷裡緊緊地摟著那個布包,警覺的眼神掃過殿內,落在一旁的安妃身上,心裡有些奇怪,怎麼是安妃娘娘跪在這?
沒等她反應,皇后問,“你是誰?在外面做什麼?”
白如馥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是個什麼套路,果然,杏枝怯生生地瞄了一眼玲瓏,咬著嘴唇不開口,小臉慘白慘白的,讓人看著就覺得這裡頭絕對有故事。
“你這是什麼表情?有什麼事說出來就是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自然會秉公處理。”淳美人捂嘴笑,“手裡那是什麼呢?”
眾人的眼神隨著淳美人的話紛紛落到了杏枝懷裡的布包上,那布包看著髒兮兮的,也不知道裝了啥東西。
“沒什麼.....只是娘娘叫我處理一些私物罷了.....”語氣有些顫抖,倒像是真情實意的害怕,她說沒什麼那就是有什麼了。
杏枝身邊的侍衛得了皇后的眼神,立馬伸手去扯那布包。
杏枝慌慌張張地拽著不撒手,那侍衛一抬腳踹在了她胸口,痛得她往後一倒,布包就到了侍衛手上。
那侍衛開啟一看,臉色一變,支吾著不說話。
皇后便讓如意去看,“回娘娘,是......髒了的月事布.....上頭似乎有血跡.....”如意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
可惜杏枝不夠聰明,沒有領會到安妃擠眉弄眼的眼神,仍舊自顧自地表演起來,“皇上恕罪,皇后恕罪,是娘娘讓我偷摸著把這些東西處理掉的,奴婢也不知裡面是什麼啊!”
玲瓏氣得火冒三丈,“你亂說什麼!娘娘什麼時候叫你做過這事!”若不是侍衛攔著,只怕玲瓏都能手撕了杏枝。
“你說妍妃讓你處理月事布?”沈青梧的表情比如意還奇怪,“妍妃小產了,如何會來月事?”
?杏枝一愣,妍妃不是假孕嗎,怎麼真的小產了?她的眼神下意識飄向一旁的安妃,傻愣愣的,“妍妃娘娘不是沒有懷孕嗎......”
“誰跟你說妍妃娘娘沒有懷孕的?”白如馥慢悠悠地開口,杏枝下意識接道,“安......”又好像突然發覺自己說了什麼,嚇得她一個哆嗦,捂住了嘴。
安溫窈已經徹底放棄這個蠢得沒邊的宮女了,她臉色灰白,無從爭辯。
不知是何時被妍妃識破了計劃,還被反咬一口,人沒扯下來,自己倒是搭進去了。
屋裡漸漸安靜下來,傳來阿佳娜斷斷續續壓抑的哭聲。
裴時裕盯著已經認命的安妃,“朕一直以為你是個明理的,不屑於那些爭搶算計。”
安妃抬頭看了眼男人,發現隔得太遠,看不清心上人的表情,“人是會變的.....”她低頭笑笑,不願多說。
其他嬪妃的表情也很是稀奇,安妃算是地位超然的老人,平日一向與人為善。
除了上次刁難淳美人外,就再沒有這樣的記錄,沒想到竟不聲不響地對妍妃下手,實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裴時裕揉揉眉心,“傳朕旨意,安溫窈殘害皇嗣,妃位是不用再待了,降為貴嬪,禁足景泰宮,無詔不得出。”
說罷,起身去了屋內,妍妃一連失去兩個孩子,他總該陪陪她。
眾嬪妃紛紛離去,白如馥也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屋內的兩人。
她快步追上失魂落魄的安貴嬪,安溫窈轉過頭來,苦澀地笑了笑,“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