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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睚眥必報

香爐中嫋嫋煙氣升騰,氤氳著殿內的華貴別緻,當真是相得益彰。

白如馥正伸手由著吟詩給她的指甲染上鳳仙花汁,淡淡一層,讓本就圓潤小巧的甲面多出幾分血色。

“娘娘,嶺南侯府徹底沒了,參與過謀害護國將軍的嶺南侯及嶺南侯長子等人全部下獄,聽侯問斬。其餘人等,流放西南郡。”入畫說著,眼中也是藏不住的喜悅。

她和吟詩從小隨主子在兩位將軍身邊長大,自然和白如馥一樣對嶺南侯府恨之入骨。

果然,吟詩聞言,眼眶湧上淚水,她為兩位將軍開心,但她更心疼主子。

兩位將軍離世時,主子只有十三歲,這三年,她沒有見主子發自內心地笑過。

她曾看見主子自己在屋裡時,冷淡得就像還沒上色的雕塑,明明也只是個孩子。

如今,終於可以大仇得報。

“林玉兒呢?皇上可有說怎麼處置?”白如馥玉手翹起,滿意地打量微紅的指甲,輕輕吹了口氣。

入畫搖頭,“皇上的旨意裡面並沒有提及林氏。”

白如馥笑著攏好微敞的衣衫,“既然如此,那本宮可得好好地去和林玉兒聊聊天,不然豈不是辜負了昔日的一番姐妹情誼。”

*

住著林庶人的安寧殿早已沒有了從前的繁華奢靡,只有兩個侍衛在外頭守著,見到景昭儀的儀仗,慌忙行禮,“給昭儀娘娘請安。”

“起來吧,兩位辛苦了。”白如馥笑著說。

入畫立刻塞過一袋銀兩,倆侍衛的臉上露出喜色,趕緊開了鎖,恭恭敬敬地將白如馥迎入宮中。

吱嘎一聲,宮門開啟。

院落裡久未灑掃,落葉落花滿地,殿門也被緊緊鎖住,除了送餐,無事不得開門。

“娘娘小心腳下,屬下在外候著。”其中一個侍衛將門鎖解開,恭敬道。

門開啟,亮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隱約可見空氣中漂浮的灰塵。

林玉兒正坐在前殿的黃花梨木扶手椅上,穿著她最漂亮的一身宮裝,緋色的繡金裙襬垂在地上,金線早已不復從前華麗,就像是強撐門面的精緻瓷器。

“你來做什麼?”林玉兒被突如其來的亮光晃了眼睛,看清來人後微微挺直脊背,揚著下巴問道。

白如馥不說話,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紅唇輕啟,“嶺南侯府......沒了~”

林玉兒騰地一下站起,“胡說什麼!你給本宮滾出去!”說著就要伸手來推白如馥。

“大膽!區區一個庶人見到昭儀娘娘不行禮,還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小順子厲聲喝道。

白如馥往後一退,林玉兒撲了個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昭儀?本宮被禁足時你不過是個小小的貴嬪,這才過了多久,你就和本宮平起平坐了?”

白如馥懶得計較林玉兒的禮數,她坐在小順子搬來的太師椅上,無害地笑,“皇上厚愛罷了。對了,你父兄已經被下獄了,你的族人已經被流放西南郡,估計今夜就得啟程了吧,哎呀,當真是可憐呢,本宮聽說西南郡這條路,沒有人能活著走完呢~”

林玉兒跌坐在位置上,喃喃道,“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麼狠心的.......”

像聽到什麼好笑話似的,白如馥頭一偏,“狠心?”她突然站起身,林玉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的下巴被人狠狠鉗住。

“僅僅是這樣,你就覺得狠心?”白如馥鳳眸微眯,她容色本就嬌豔更勝桃花,如今湊得這樣近,卻無端讓林玉兒顫抖起來。

“我的父兄可曾得罪過嶺南侯?麾下的良將們可曾得罪過嶺南侯?只是因為嶺南侯覺得護國將軍府勢大,就這樣奪了我父兄的性命。”女人笑意盈盈,語氣森冷,如同索命的惡鬼,“他們......該死,你也該死,你們嶺南侯府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莫說你父兄,就是流放去西南郡的嶺南侯族人們,我也會讓人多多關照。”林玉兒想要掙開,卻動不了分毫。

白如馥一個用力,指甲深深掐進林玉兒的肉裡,再一用力,疼得女人瘋狂掙扎起來,“你這個瘋子!!你放開我!”

“瘋子?你知道什麼是瘋子嗎?我兄長身邊的侍女,因為無意中聽到內奸陰謀,就被挖掉眼睛,割掉耳朵,縫住了嘴巴.......還被扒去衣物丟到城門口供人圍觀,直到流血過多死去,你說誰才是瘋子??”

“我的父兄,為了崇嘉浴血沙場,卻被你們這些噁心、無恥的瘋子從背後捅了一刀,你知道我有多恨嗎?從我十三歲起,我就巴不得嶺南侯府的人一個個死在我面前......”白如馥嫌棄地一鬆手,將林玉兒的臉撇到一邊去。

“你.....你不能濫用私刑.....皇上還沒處置本宮.....不會允許你濫用私刑的......”林玉兒瑟縮地往後退去,剛剛湊得那樣近的時候,她可以很明顯地看出白如馥眼中的殺意,她想要自己死。

“本宮不濫用私刑。”白如馥坐回太師椅,“你以為皇上不知道本宮來嗎?他知道,他也知道本宮會對你做什麼,是他把你留給本宮的。”

“不會的,我與皇上這麼多年的情分,皇上怎麼會由著你這樣胡作非為!”林玉兒推開擋在身前的小順子,想往外跑,卻被小順子一個使勁撩倒在地。

“你以為本宮會效仿你父兄,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耳朵,再縫上你的嘴巴?”白如馥搖頭,“本宮不屑,但是,你必須死,本宮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畢竟罪魁禍首是你的父兄。”

林玉兒不由得心驚,這個瘋女人不僅僅要自己的命,還要去折磨父兄,“皇上不會允許.......”

“行了!你的話太多了,本宮聽煩了。”白如馥皺眉站起身,只覺得無趣,“送林氏上路吧,本宮還得去求求皇上的恩典,給嶺南侯父子想個好死法~”

“是。”小順子從衣袖裡掏出一粒藥丸,鉗住林玉兒的下巴,掰開嘴,硬生生餵了下去。

“別摳了,已經下肚了。”白如馥出去之前最後看了眼趴在地上死命扣著嗓子眼的女人,“這藥能讓你從五臟六腑開始融化,直至慢慢化作一灘血水。林玉兒,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後的陽光吧。”

說著轉身走出去,特地囑咐外頭的侍衛將殿門敞開,讓林氏好好欣賞人世間的風景。

“皇上,景昭儀往養心殿來了。”蘇如海小聲稟報。

裴時裕放下筆,“林氏如何了?”

“似乎被餵了藥,估計活不了多久了。”不得不說這景昭儀真是不一般,從她去安寧殿的時候,皇上就知道她要去做什麼,卻縱著她報私仇。

“你是不是覺得朕太過縱容景昭儀了?”裴時裕掃了眼蘇如海,一針見血。

“奴才不敢。”蘇如海趕緊低下頭。

“她與從前不一樣了,可是朕只覺得高興。”裴時裕頓聲,眼裡似有柔情無限,蘇如海不敢細看,只把腰彎得越發低。

“她如今這樣睚眥必報的性子,才不會叫人欺負了去,才不至於一生善良,連死都是為我而死。我只想要她快快樂樂、隨性恣意地活著,只要有朕在一天,不會有人敢傷害她分毫。”聲音漸漸弱下去,室內歸於寧靜。

這話可把蘇如海聽的一頭霧水,景昭儀什麼時候還成善良可欺的性子了,還有什麼死啊活啊的,面上卻是連連點頭,“相信景昭儀也能夠明白皇上的心意。”

裴時裕搖搖頭,無奈地笑起來,“她啊.......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