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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良人還需佳期

黎微亭這下徹底慌了。

一個勁兒給明天打電話,明天都沒有回。

又給他發了簡訊:“你在哪兒?看到訊息回電話。”

想著仍然坐立難安。

最後透過輔導員問校長要到了那位打電話請假的警察的電話。

“你說你是明天的老師?有什麼急事嗎?”

一個個的,看不出明天平時在學校人緣兒挺好?

老師同學都這麼關心他。

“我是,沒急事,我就是想問明天情況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回來?”黎微亭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發緊發顫。

“老師,他挺好的,不過我這邊案子還沒完,還需要他幫忙,他明天能回來,老師不用擔心。”

“好吧。謝謝你看顧他。”

黎微亭不是傻的,這警察沒打算洩露訊息,這是對明天的保護。

“他應該沒受傷吧?”雖然看影片是單方面的毆打,但也不知道影片全不全。

“生龍活虎呢,剛剛還在哀嚎著要手機,老師您貴姓?我會跟他說老師你問候過他的。”

“不用不用,他沒事就好,叨擾了。”問到訊息,黎微亭趕忙掛電話。

“老師客氣。”

黎微亭掛了電話才放下心來。

今天一直被這事兒吊著。

肚子“咕咕”兩聲。

黎微亭才發現自己餓了。

都忘了吃晚飯,中午也只吃了兩口。

原來想著一個人真的是會食不知味,廢寢忘食的。

以前還不相信呢。

黎微亭用微波爐熱了中午的飯菜。

吃完便十點過了。

今天就在這裡睡吧,他看著自己的床,他說這裡太乾淨整潔了。

……

“臭小子,你人緣兒不錯啊,你電話打不通,人一個個往我電話上打,也不知他們哪兒來的我電話。”老劉拖了把躺椅,在明天外面不遠處躺下。

明天住下的房間向外這面是鋼架做的牆,並不封閉,內外可直接溝通。

“我電話為什麼打不通?都誰問我了?”明天撿了凳子靠邊坐下。

“因為我給你關靜音了啊,不然我讓它一直響麼?萬一你事務繁忙呢。”

“現在知道耽擱我多少事了吧?都誰找我?”

“你的室友,你的輔導員,你的老師……”

老師?

“哪位老師?”

“沒說,就說老師。”

是黎微亭嗎?

他肯定找自己了,自己說了中午找他,卻爽約了。

“他說什麼了?”明天很緊張。

“問了你的情況,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還有呢?”

“沒啦。”

“沒了?”

“騙你幹什麼?”

“你能把電話借我打一個嗎?求求你了,警察叔叔。”明天搖著鋼條道。

“少撒嬌,猛男撒嬌最為致命,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你這表情得今早上那牙膏小朋友來才好看。”

牙膏小朋友?

“咋的?看上我室友了?我靠,不會你也是……”gay吧?

“什麼叫也是?……你是?”

“嗯,行不更名坐不改‘性’,明天,純攻!”明天昂首,不無得意。

“瞧把你能得,是很驕傲?別人誰不藏著掖著,你還自報家門。”

“呵,你怕別人知道?”明天嗤他。

“我怕什麼?行不更名坐不改‘性’,劉北陽,純攻!”說著又笑,“我們是不是該握個手啊?找同伴呢。”

“我倆相斥,別想碰我。不過老劉,你多少歲了?你這名字挺有少年感啊。”

“27,怎麼?人就老了?”

哇哦……明天吹了個口哨。

“也不大嘛,的確長得略顯著急,不過也可能是你工作太辛苦了沒休息好,警察叔叔,辛苦!”明天抱拳。

“不過,話說你寢室的牙膏小朋友,他是嗎?”老劉假裝不經意。

“怎麼?真看上啦?”明天挑眉晃椅子。

“他不是我不去招他。”

“挺正直啊,老劉。不過,玩玩兒也別招他,他很認真,也很單純,經不起玩兒。”

“我像那種人嗎?”劉北陽無語,“我可是人民警察。”

“嘖,”明天挑眉,“你可以試試。”

“這是行了?”

明天沒回他。

“試試就試試。”

過了一會兒,老劉離開了,回來抱了一床被子,開門塞給了他。

“看在你做媒的份上。”

“什麼啊?八字還沒一撇呢,少高興太早。”追不到有你哭的。

“警察叔叔自有辦法,謝了。”老劉很自信。

“切。電話借我一個我就接受你的感謝,我還可以跟你說說他的喜好。”

“不行,警察叔叔公私分明。”說著起身往外。

“沒意思。”

“哎,警察叔叔去睡美容覺了,不然老了沒人要了。”

聲音消失在大門後。

“……”

……

京城朱雀大街。

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此時,春暖花開,春和景明,春意盎然,春心萌動……

美人紅衣羅裙,招搖過市。

只剩八百年道行的白狐千靈兒終於找到了一點人生樂趣。

汀香居有美景,叫東西兩閣;汀香居有美酒,叫醉生夢死;汀香居有美人,叫銷魂蝕骨。

汀香居有……

咦,那老鴇媽媽怎麼一個頭兩個大?

“她統共喝了多少?”

老鴇媽媽看著眼前剛醉死過去的人道。

“媽媽,春兒剛剛數了一下,這位娘子剛剛一共喝了十二壺嶺上春,兩壺雪月,還點了五盤牛肉,一盤花生豆。”

“沒招人陪?”

“沒。”

“算算多少銀子。”

“一共是二千八百五十六兩銀子。”

“好,搜身。”

“這小娘子又嫩又美,小的一男子哪敢下手啊。”

“怕甚麼?嶺上春六壺就該不省人事了,何況她喝恁多?你不敢,叫喜兒來。”

“是。”

只見喜兒在那趴桌上一動不動的美人身上上下其手。

中間不知怎的忽地停頓,片刻才又繼續。

“媽媽,他身上一文不名。”

“真真是個落破窮姑娘!罷了,她不還有張傾國傾城的臉嗎?拖她去後院鎖了。”

“是。”

春兒小心翼翼把人槓走了。

“咦?”

聽到老鴇媽媽的話,喜兒疑惑,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

“果真如此?”老鴇媽媽蹙眉疑惑。

“媽媽不信我,喜兒接待過多少客人,如何會錯?”

“知道了,此事先不聲張,下來查探查探他的身份。”

“是。”

……

我從宿醉中悠悠轉醒。

這凡塵間竟有如此美味,真讓人樂不思蜀。

那說書先生曾言: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當真是不假。

“醒了?”

我這才看清楚眼前黑著的一團是個人。

“你是?”

“我是汀香居管事,你可以同他們一般叫我媽媽。”

此人身份不明,但全身上下除了這羅裙實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想是一個江湖落魄人。

“我現在是在?”

“汀香居後院,媽媽是想給你看這個,”那媽媽說著把賬單遞給了我,“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叫千靈兒,這賬單是我昨日吃出來的?”

“正是,二千八百五十六兩。”

“這麼多?可是我沒有銀兩,我一分錢也沒有。”

“靈兒這是打算吃霸王餐了?”

那老鴇媽媽喊得親熱,語氣可一點不親切。

“當然不是,可我真沒錢,我……”有靈力,你要麼?

“沒有錢也沒關係,你有這上好的殼子就夠了,你可以在這裡賺錢償還。”

“賺錢償還?”

“嗯,我汀香居分東閣和西閣,看你想在哪裡,媽媽我不強迫你。”

“有何區別?”

“東閣賣藝不賣身,西閣賣身不賣藝。你作何選擇?”

“何謂賣身?”

“以色侍人,暖床榻罷了。”

暖床榻?

“那賣藝呢?”

“以藝悅人,秀絕技罷了。”

“哦……”

“你會做什麼?”

“我不知我會什麼,媽媽可否帶我看看,我便知自己會是不會。”

“既如此,來罷。”

老鴇媽媽帶我看了東閣看西閣,東閣美人是真美,西閣……簡直烏煙瘴氣,令人作嘔。

“我要在東閣。”

“哦,那你通何技藝?”

我想起了那些個鼓,我可以跳鼓上舞,感覺就像重回大烏龍山,在林間飛掠般美好。

“我可以跳鼓上舞。”

“鼓上舞?”老鴇媽媽挑眉,“倒是沒聽說過,如何跳?”

“媽媽為我布一高臺,臺上布七七四十九頂圓鼓,我在鼓上舞。”

“排場挺大,你確信能跳?”

“自然是能的。”

“那我便為你布。”

……

未出一月,鼓舞美人千靈兒舞動京城。

後來又衍生出各種舞臺佈景,由此又分水中鼓舞,火中鼓舞,空中鼓舞,無不美煞眾人。

我一跳成名,很快還了媽媽銀兩,本是可以離開了,但一來我無處可去,鼓舞我又跳得開心,二來老鴇媽媽又留我,好吃的,好玩兒的,金燦燦白花花的金銀珠寶一箱一箱往我房裡送,我也就留下了。

凡間日子果真美好,怪不得很多修仙人一入凡塵便不願再修仙,這兩相比較,修仙也太清苦。

這日乞巧,傍晚鼓舞尚未登場,喜兒便拉我去逛花燈,我貪玩兒,自是不能抗拒。

我也愛美。

喜兒這丫頭差點將我的珠釵步搖全摞頭上,將我扮得如這凡塵美嬌娥般,搞得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才罷休。

同去姐妹小倌兒皆放河燈,點孔明,我也不例外。

我許了一個願:哪怕歷經今世千般苦,亦求能換得來世一世甜。

今生已糟糕如許,修仙我已不敢想了,凡塵俗世如此有趣,得過且過吧。

只求來世不負神靈,修得仙身。

可我果真是不受神佛護佑的,風把我的孔明燈吹落了。

眼看就要墜入對岸河中,我正想施法阻止。

對岸一男子一腳踏入河中,托住孔明燈,重又將它放飛。

放飛後,那人衝我憨憨地笑。

我……

簡直孽緣。

我怎的又遇見這呆子了?

我拂袖轉身離去。

難不成還要和他說謝?

誰害我到這般地步的?

如此又過了幾日,那呆子不知從何處找到了我的居所,知道我是鼓舞美人千靈兒便每日一擲千金來觀舞。

也不找我說話,就呆呆看。

我出門了他便悄悄跟,也不靠近也不相擾。

但我著實煩不勝煩了。

“你老跟著我作甚?”

“是小生唐突美人,我跟娘子,不是因娘子傾國傾城,說來娘子許是不信,娘子一顰一笑皆讓小生覺得無比熟悉,難以自持,想要靠近。”

“看似呆,卻是會些甜言蜜語,這花言巧語,許是誆了不少美人。”

這呆子看起來老實得緊,不曾想嘴是抹過蜜的。

“小生未曾,男女授受不親,小生從小習詩書,知六禮,不曾逾越。娘子若是不信,去街坊四鄰一問便知,城西張員外獨子張離從小遵禮守法,知進退,明是非,敬神明,尊高堂。”

我憤憤嗔他:“呆子好不要臉,快將自己誇成一朵花兒了。”

“只是想讓娘子知我好。”呆子語罷,羞紅了臉。

這般模樣倒是有趣。

“哦,知你好又如何呢?”

“娘子……可有婚配?”

那呆子話一出,我愣住了。

“你說什麼?”

“嚇到娘子了?是我錯,太唐突,娘子權當我沒問罷。”

“我未婚配,你又當如何?”

我笑問,這呆子真真有趣。

“攜君歸,結連理,恩愛不離。”

“嘖,當真?”

“當真。”

“呵,小子張狂,你如何得知我是你的良配,你我不過數面之緣。”

“我一見你便知你是我心上人,此生無人能再入我眼。”

呆子言辭鑿鑿,無比懇切。

“你知我身份嗎?什麼都不知就敢帶我回家?”

“我知,你是千靈兒,乞巧燈節護三歲稚童免落水之災,鼓舞臺以身撲火護十人免受火炙之痛,就在方才,你還拔金簪助貧女買藥救母。你是美人,更是善人。”

我直直盯了他半晌。

良久才嘆氣道:“善人非良人。”

“為何?”他懊惱不解。

“佳人未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