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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開學

開學前,小鎮上一家賣垂釣用品的商店迎來了一位年輕的客人。

這人就是林有棠。

拿著老頭給他買電腦的錢,他打算給自已買一套釣具。

說他矯情也好,或者發神經也罷,他不想忘記夢中那段經歷。總之他想保留一個與小應同樣的愛好。

這一年多的經歷對他來說是無位元殊的存在。

店鋪的老闆是個中年大叔,很少看見年輕人來買釣具。

一開始他沒太在意這個年輕人,連招呼也懶得打就任由客人隨意挑選。

可當他買了一大堆十分專業的物品後,大叔忽然覺得自已看走了眼。

大叔本身就是個骨灰級別的釣魚愛好者,他兩眼放光的盯著林有棠不放,感嘆他的專業之餘,忍不住給林有棠留下了自已的聯絡方式。

“小子,以後有任何問題找我。”

就這樣林有棠揹著滿滿一箱東西去了學校。

周孝忠對此一無所知。

周孝忠這幾天很忙,見林有棠恢復的不錯,也就沒有天天在林有棠身邊打轉。

不過他具體在忙什麼,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林有棠。

他只是在林有棠快要走的時候,囑咐他軍訓結束後的第一個假期回來一趟。

林有棠就這樣獨自出發。沒讓任何人送,他坐著大巴離開了這個從出生為止,他從未走出去過的小鎮。

車子開動,他離周林村越來越遠。

遠離故土的心情沒有想象中那樣複雜,他的內心一片平靜。

以前的他也許有一點小聰明,會讀一點書,但在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的豐富多彩之前,他無法很好的區分美與醜、善與惡。

但在應知許的影響下,不知不覺中,他學會了用另外一種角度看世界。

比如現在第一次離開家鄉,他心中的一絲愁緒,他很輕易就分辨出這絲愁緒只屬於周孝忠。

這裡沒有什麼令他留戀的東西,除了周孝忠。

這種分離更像是長大成人的路上必須遇到的一道坎。

而經歷了生死的他,忽然覺得這道坎沒那麼難以跨越,比起生命,似乎一切沒那麼重要。

他活著,才是對所有愛他的人最大的尊重。

只要他活著,周孝忠的心裡就會無比安定。

這一刻,他的心中彷彿生出無限力量,假如他是風箏,那周孝忠就是牽著他的那根線。

安靜的思考著,大巴上幾個人正在講一則八卦。

“你們聽說了嗎?海鷗寶的老闆跑路了。”

“不會吧,這麼大的規模也跑路了?”

“就是因為攤子太大,收不住手,再做下去就要被人發現了。”

在一旁偷聽的人忍不住問:“海鷗寶是不是那個利潤很大的投資公司?”

其他人也忍不住插嘴:“聽說把錢存進去,一年的利息比銀行高六倍。”

“真的假的?”

“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因為大媽不屑的說:“沒聽人家說跑路了嗎?這年頭哪有這麼多好事發生在我們老百姓的身上?”

此言一出,車內一片安靜。

林有棠突然插嘴:“海鷗寶具體是做什麼的?”

大家看他年紀小,卻對社會上的事這麼關心,忍不住熱心地跟他說起了這家公司。

越聽林有棠的心中越是震驚。

和夢境裡林家興的遭遇一樣,海鷗寶用募新得來的本金,給舊人支付所承諾的高額利息。

當與客戶建立起一定的信任後,海鷗寶就瘋狂榨取客戶資金。

實際上,公司什麼也不做,就這樣瘋狂集資,用巨大的利益哄騙新人不斷加入。表面的風光,全靠新鮮的血液支撐著。

飲鴆止渴,手段之拙劣,謊言根本經不起推敲。

但千百年來,總有人反覆為此付出代價。

人們前仆後繼的給騙子送錢,其瘋狂令人聞之變色。

使用這些騙術的騙子,只要在被人識破之前提前離場,這輩子就能安枕無憂。

他們不去理會這背後有多少支離破碎的家庭。

他們逍遙法外,每一分錢都浸染著一個破碎家庭的鮮血。

他們渾身上下,連毛孔都透著殘忍和冷漠氣息。

給他講解的那位叔叔說的不算清楚,但他的腦海裡自動出現小應為他講故事時的場景。

他忽然理解了小應說過的那句話:“他們前仆後繼,沒有人能攔住他們踏入深淵的步伐。”

相關的金融知識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無聲無息悄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知道他從未系統性的學習過這些知識。

在這一刻他忽然清醒,小應是真實存在的。

可惜周孝忠不在他身邊,否則他就該無比敬佩,林有棠真的變了許多。

比如從前的林有棠從來不會在公眾場合,如此開朗的問出這樣一個陌生的問題。

大家聊了一會兒,來來去去就是幾句咒罵,抱怨上天不公。

話題很快過去,大巴車上沒有人把這個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車子日夜兼程,一路不停的直達晚城大學所在的城市。

林有棠望著窗外,才剛進入這座城市,就被刺目的燈光晃暈了眼。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路上到處都是亮著招牌的店鋪。

人們嘴角噙著笑,手挽著手走在的馬路上,以至於偶爾造成交通擁堵,氣的司機們鳴笛不止。

這條路像是沒有盡頭。

林有棠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什麼叫不夜城。

新買的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口袋裡,沒有像車上的大多數人一樣,在黑暗的車廂裡把玩著手機。也沒有在車子駛入城市的那一刻,和身邊的人興奮的嘰嘰喳喳。

他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任誰看了都要說一句沉穩。

而他的沉穩並非與生俱來。

在不知不覺中,他學會了模仿小應的一舉一動——淡定自若,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車子在他所在的大學附近站點停靠。隨大流下車,取出他碩大的箱子,步入提前預定好的酒店。

全程沒有和一個陌生人交流。

大家也只在剛上車時,討論海鷗寶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

下了車,大家各奔東西,可能從此不再有交集。

從周林村到晚城,這個坐飛機只需一個多小時的直線路程,在轉車後乘坐大巴車,花了整整一天。

誰不想輕鬆的出行?

可無奈他的家鄉什麼都沒有。

熟練的辦理入住手續,用房卡刷開電梯抵達相應的樓層。

將行李隨手放在角落,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彷彿重複了無數次。

開啟手機,在選中了幾支股票,確認入場時機後,他定了個鬧鐘,將自已扔到了床上。

挑選股票是夢境裡學校交給他們的任務。

在醒來後,他還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

他沒有錢去購買這些股票,但不妨礙他日常完成這些任務。

似乎這樣,才能與那個世界有微妙的聯絡。

躺在床上的他不由得想,這個時候的小應在做什麼呢?

那裡已經過去多久?

時間又陷入迴圈了嗎?

他還會再見面嗎?

繁蕪的思緒像藤蔓一樣,悄悄爬上他的心牆。

他像是被籠罩在其中的一株小草,陰暗的情緒不斷向外伸出觸角。

但理智及時阻止了它的蔓延。

他將一切藏在心裡,悵然若失的接受眼前的一切。

他必須迎接新的挑戰,他得向前看。

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

不論如何,先將自已的事處理好,這才是他該做的事。

這是應知許教會他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第二件事,是不要逞強。

抵不住舟車勞頓帶來的倦意,他將被子一卷,來不及洗漱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