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
金屬打火機的火石透過摩擦迸出了火星點燃了被油浸透的芯子。
晃晃的火焰燃起，方偉從兜裡拿出了上次賄賂還剩下的半包香菸從中想要抽出一根，但抽出的手頓了頓轉而拿出了兩根。
一根被他叼在嘴裡，一根遞給江羽。
江羽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抽。
“我和張婉婷是去年認識的，她大三，我大四。24屆去年在實習的時候正好缺了個指導英雄，學校看我工齡夠，就硬是給我託關係辦了個d級英雄證，把我推上去帶了他們一年。
我其實是20屆的學生，因為畢業設計一直沒完善好，被狗學校拖著沒給畢業證，硬是多掏了三年學費，當了整整四年的大四班長。”
點燃了一根菸，芸芸的煙氣被方偉吐出，他有些惆悵的說道。
大學四年，然後又延畢了三年，硬是在一所大學裡待了七年，這無論在哪裡都算得上風雲人物了。
“你怎麼一點都不意外？”
方偉轉向江羽，本以為對方會發出驚訝的聲音，然後再和自己一起聲討明令大學的這種騙學費的不要臉行為。
但面前的這個矮子一點沒意外，淡定的表情就好像早知道了一樣。
“額.....”
方偉那質問般的眼神讓江羽有些尷尬，她背過腦袋，藍色的眸子滴溜溜的撇到一邊。
“我...我開學的時候正好碰到曾經和你是室友的學長過，我們在路上閒聊的時候正好談到過你。”
江羽此刻雖然沒有用眼睛看，但她依然可以用異能觀察到自己看不見的一些角度。
她將異能擴散至了整個教室驚奇的發現，外面的紮成一根的黑線穿過了玻璃，竟然紮在了方偉的身上，而他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並且隨著他的動作，與語氣心情的變化，那根黑線還不斷的旋轉游動著。
“和我一屋過的學生多了去，他是哪一位？”
方偉沒什麼奇怪，因為往後的三年他都是被丟到大四寢室的，每一屆大四畢業他就換一窩室友。
“他說自己也是20屆的學生，叫張傑文.....”
江羽如實說道。
江羽想了想決定還是把當時那個計程車師父對自己說的話告訴方偉。
“張傑文啊，我第一屆的室友確實有這個人....他肯定說了我一堆壞話。”
方偉撅著嘴，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滿的事情。
“你們之前發生過什麼不友好的事？”
江羽問道
“也不能說是不友好吧，只不過我一直在勸他換專業搞得他有點火了。說什麼要跟我斷交，畢竟我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他不像是個踏踏實實搞工業設計的人，你說說，你和他見面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開計程車....”
江羽回答道。
“你瞧吧！這麼多年了他甚至開的還不是私家車。”
方偉極為不屑道。
“說起來啊，七年了，我在這個學校待了整整七年，把老師熬成了教授，又把教授熬進了醫院，結果到了現在還沒把一個畢業設計做好”
方偉像是感慨了一下，回憶起了那遙遠的七年前。
“那時候整個社會都亂糟糟的，我們的身份證背面都還寫著國籍，民族......”
“每個人都因為異能的出現惶恐著未來，害怕某一天的晚上自己會死在哪個異能者的失控餘波中......”
方偉說著，一旁的江羽注意到他身後的哪條黑線上長出了更多的分支，這些小分支長的很快，隨著方偉的話語，它們穿過窗戶，伸向天空與外面的黑線匯聚在一起。
“能給我講講那時候的事麼？”
江羽皺了皺眉，順著方偉的話說道。
“那時候的明令大學是六人室的，我那五個倒黴室友一個富二代，一個官二代。還有一個祖上是造反專業戶。”
“那個富二代是八代地主，疊到了他這一代都差點能和當年的世界首富掰掰腕子，上網隨便一出手就是十來萬，每天女朋友就沒重複過。”
說到這，方偉有些不懷好意的瞥了一眼江羽“我記得他就很好你這樣”
引得江羽撇著嘴跑了好遠。
“官二代，那就更不得了了，有次我們一起打遊戲的時候他突然下了線改看新聞聯播了，有個人問他在幹什麼，你知道他怎麼回我們的麼？”
方偉的嘴角禁不住的咧起，像是在醞釀著什麼笑話“他一本正經的說：我在看我父親的演講，而哪天正好是聯合政府改組——在宣佈換總統呢。”
“還有那個專業戶，他祖父是當地反清復明的副首領，他爸是北洋軍閥的偵察排排長，他的舅舅是他媽的偽軍，到了他這一代竟然是勵志要考編當警察。”
“剩下的就是以我為首的三個群眾背景的普通人了”
方偉吐槽道“我對張傑文那兩個人的交際其實很淡，雖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是回憶起那三年，整個宿舍的存在感都被我剛剛提到的那三位佔滿了。”
方偉搖搖頭吸了一口煙，手裡的香菸猛的縮短的一大截。
“好可憐啊，如果你人不夠明顯，不夠獨特就連在別人的記憶中都不配得到一席位置。”
方偉說著話，嘴裡的煙氣隨著飄出，他現在口吐仙氣的模樣就像是被什麼攝魂怪吸走了靈魂一樣。
而江羽則在一旁咳嗽了起來，她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
“不是吧，都大學生了還受不了煙味？你還帶著口罩呢！”
方偉晃了晃手裡的煙
“我覺得這和學歷還是年齡都沒關係。”
江羽隔著口罩捏著鼻子，這嗆人的煙味讓她怎麼都喜歡不來。
這一方面是因為賀家真教的好，有次齊墨軒在叼著長棍糖——一種從形狀上很像是香菸的糖果時被出差歸來的賀家真逮了個正著，誤以為自家白菜學壞的賀家真冷著臉差點沒把齊墨軒吊在房樑上。
另一方面則是英雄協會對於香菸酒水這類成癮物管制的特別嚴格，別說是齊墨軒這樣的未成年，哪怕是那些成年英雄煙癮上來了也只能跑出去偷偷抽。
“那現在呢？你的那些室友...現在的處境呢。”
江羽問道，這並非是她對此有了好奇心，而是她發現在方偉說話的時候，他背後的黑線產生了更大的變化。
那些由主枝幹生長出的黑線發生了扭曲，變成了一個個螺旋。
她還想看看更多的變化。
方偉攤了攤手，無奈道
“我留級了，方傑明去開車了，還有一個在戰場上一去沒回來。”
“富二代在畢業的前夕一個潤到美國.....emmm..哦，對了，現在沒有國家之分應該叫做北美洲了。”
“造反專業戶，他真的考上了編制，當上了警察。而且因為覺醒了異能甚至當上了英雄，但我忘記了他的編號。”
方偉將煙拿下了嘴巴，夾在了兩根指頭尖，菸頭燃著點點火光。
“最有意思的是那個官二代，他和我是同一個專業的....”
“所以我和他的關係不錯，在外出實習的時候，因為那會各國政府的異能者數量很少，經常把我們這幫學生當兵用，沒少出現在戰場上。”
“學生嘛誰會喜歡上殺人呢，但還好那會的無人機夠多，而且有些學生的異能殺人還不用見血。”
“我們一開始是對付那些未覺醒異能前被欺壓的普通人，後來變成了異能者組織，最後是那些自建一國的異能者們。”
“大三的時候，有次在夜晚休息我倆睡在營地裡聊了一大堆，他說他打了三年的仗，沒看到自己有多正義，只看到了被一夥又一夥被欺負起來反抗的人”
“他當時一頓說差點把我說抑鬱了，還好我信念堅定沒信他的鬼話，後來在一次行動開始前的夜晚，他加入到了我們將要突襲的那個異能者組織，因為有他的告密，行動自然也就失敗了。”
“他那身居高位的老爹為了自保甚至斷絕了父子關係。”
“我不理解，為什麼他會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