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格外漫長,直到大雨停歇,陽光照進了樹洞,溫紓都沒找到逃脫的機會。
她疲憊地揉了揉眼,乾癟的肚子又開始咕咕作響,自從昨天的角鬥大會,她一口食物都沒吃。
好在這時候,腰間勒了她一夜的手臂終於動了。
羅非睡的很沉,醒來感受到懷裡溫軟的軀體,有一瞬間的茫然,看清身下的雌性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他沉默地推開雌性,一邊整理著身上的獸皮,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醒了?”
知道他吃哪一套,溫紓毫不在意他的態度,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她緩緩點了點頭,揚起臉與他對視,嘴角漾開一抹微笑,“昨晚謝謝你。”
聽她軟乎乎的道謝,羅非訝異的勾了勾唇,小雌性倒是很講禮貌。
他理所當然的挑眉接受,看了眼洞外明媚的天氣,彎唇對雌性說:“雨停了。”
溫紓點了點頭,與他相視一笑,心裡卻高興不起來,反派要帶她去與下屬們會合了。
不知道這群血獸已經推進到哪裡,既然在這裡遇到反派,估計馬上就會到達狐獸部落……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她絕不能被帶走。
溫紓目光落在腹部,眼珠轉了一圈,曲起手肘用力壓住,“嘶,好痛啊……”
她痛苦的擰著眉,虛弱地靠在草窩上,“恩人,能不能先吃點東西,我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
肚子很配合的發出“咕嚕——”一聲巨響。
羅非並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雄性,他瞥了眼雌性,第一時間覺得麻煩。
但看到她滲出冷汗的鼻尖,與那雙飽含哀求,溼漉漉的眼睛,嘴邊的冷言冷語有點說不出口。
見他不說話,溫紓咬住唇瓣,抱住膝蓋將臉埋進臂彎,眼尾有溼意滑落,“沒關係,我能忍,只是餓得有點難受……”
雌性只露出半張臉,鼻尖壓住毛絨絨的深色皮毛。
襯托下,她的面板顯得格外蒼白,眼尾微微泛紅,睫毛還沾著幾滴淚珠,脆弱的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嘖,”羅非煩躁的俯身,單手托住她的臉,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痕,“知道了,真麻煩!”
雄性手指有些粗糙,磨的溫紓臉有點疼。
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反而驚喜的抬起頭,與雄性閃爍的目光對視一眼,姿態乖順的在他掌心蹭了蹭,軟軟的笑道:“你要快去快回,我被綁著動不了,一個人會害怕……”
溫軟滑膩的臉頰蹭過手心,羅非愣了愣,感覺指尖像被燙到一般又癢又熱。
他不自在的直起身,卻沒有如溫紓所願解開藤蔓。
反而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雌性絕無可能掙脫後,才低聲命令道:“乖乖等我回來。”
“嗯,我等你。”溫紓低眉順眼的衝他笑,忍不住腹誹:乖個頭,你全家都乖!
得到想要的回應,羅非眼底閃過一抹真切的笑意,邁步離開了洞穴,指間輕碾還在回味剛才細膩的觸感。
他得快去快回,雌性那麼柔弱,根本不能離了人,萬一出事只會更麻煩!
樹洞內,羅非心中柔弱的雌性正目光遠眺。
確認雄性的身影消失後,她臉上的笑意凝固,動作迅速地解開藤蔓後,毫不猶豫離開了樹洞。
與此同時,狐獸部落內。
發現溫紓一夜未歸的繆西爾找上了南,“你家雌主去哪了?”
南正在處理食物,漫不經心的回答,“不知道,你是她真心喜愛的新獸夫,該比我清楚。”
聽出他語氣中的漠然,繆西爾眼底劃過一絲詫異。
昨天見南對雌性溫柔恭敬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個脾性懦弱的雄性,沒想到都是裝的。
見南不肯多說的樣子,繆西爾轉身就要離開,南卻突然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極淡的諷刺,“你這麼緊張她,是動心了?”
繆西爾身形一頓,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冷厲的目光盯住眼前氣質溫和,卻莫名令人產生危機感的雄性,沉聲質問:“你做了什麼?”
南緩緩搖了搖頭,神色淡然道:“她去了密林,被流浪獸盯上,我只是……袖手旁觀罷了。”
流浪獸!?
繆西爾心頭一緊,契約伴侶生死相連,那個雌性不能出事!
他擰緊了眉,轉身就要離開,走到洞口卻鬼使神差的停駐幾秒,“我聽到過你們的交談,雖不知你們有什麼恩怨,但她與我訂了獸神誓約,說會放我們離開或許是真的。”
說完,透過契約追蹤雌性的位置。
發現到溫紓竟然距離部落那麼遠,他來不及多想,便匆匆化成蛇身,朝部落外極速滑行。
洞穴內,南血淋淋的手撐在石板上,眼底泛起一絲漣漪,低喃道:“獸神誓約麼……”
——
從樹洞逃出,溫紓為了掩蓋氣味,在泥潭裡謹慎的滾了幾圈,便小心翼翼地在森林中穿梭,一路飛奔根本不敢停歇。
直到呼吸困難,口腔瀰漫上濃重的鐵鏽味,才在一棵巨大的尖葉草旁停了下來,氣喘吁吁地癱坐在地。
她環顧一圈,只感覺嗓子與肺部乾的快要冒煙了,可四周樹木茂盛,偏偏一點水源沒有。
“呼呼——真倒黴!”
溫紓鬱悶的搓了搓臉,想讓自己打起精神,餘光瞥到一根粗壯的、長滿倒刺的藤蔓從腰側悄悄繞了過來。
“什麼東西!”
她猛地跳起來,躲開了那條詭異的藤蔓,剛站穩腳跟,草叢裡又有十幾根藤蔓突然竄出,一圈圈勒住她的雙腿,把她狠狠一拽。
溫紓猝不及防摔倒在地,眼前一陣暈眩,整個人被倒吊在了半空中!
她伸長了脖子向下看,只見那株看起來普通至極的尖葉草,從中間裂成四瓣,每一瓣都佈滿了尖利的牙,正抖動著向她收攏!
“靠!”
溫紓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食人草!
不等她反應,腿部傳來密密麻麻撕裂般的痛感。
她痛得無法思考,才看清藤蔓上的倒刺正緩緩絞進肉裡,鮮紅的血液從肉縫滲出,被藤蔓吸收。
品嚐到格外甜美的血液,尖葉草四瓣尖牙興奮的抖動,發出詭異的嗬嗬聲,綠油油的碩大枝葉搖擺舞動,愈發用力的纏縛!
不過幾秒鐘,溫紓已經痛得渾身冒冷汗,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
她猛然間想起女配的瘸腿屬性……
該死!
再這樣下去,她只會更慘,不僅腿要沒了,還會被食人草的胃酸一點點消化掉!
與其如此,不如強行突破,大不了經脈斷裂再想辦法治!
溫紓打定主意,手掌溢位刺眼的白芒,雙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到達這具身體的精神力極限,頭部的筋絡像被無數銀針刺穿一樣痛起來。
她痛得精神恍惚,突然聽到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嗓音。
“雌性!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