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迪站在艾洛麗婭的身旁，用很輕的聲音對她說著，語氣中滿是疲憊和一點難以掩藏的恐懼。

“天空之神...烏拉諾斯。”艾洛麗婭注視著神像，五十多年來，她見過的神明也有幾十個了，沒有一個像烏拉諾斯這樣詭異的。

無論是主神還是普通真神，作為人類的神明，從信仰中誕生的時候都被賦予了人的想象，雖然不可能每一位神都是人的模樣，但也絕對不會像烏拉諾斯的長相這樣，處處透露著一股邪氣。

這是從人類信仰中誕生的神明？

“你就這麼帶我到這裡來，不害怕被發現嗎？”艾洛麗婭低聲問道。

“他已經陷入了沉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甦醒。我嘗試過，在他沉睡的時候帶著其他人來到這裡，他是不會發現的。”

馬迪對艾洛麗婭解釋著，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說道：“我們出去吧，在外面，我會向你說明一切的。”

二人離開了地下殿堂，回到了上面的國王寢殿。

馬迪關上了通往地下殿堂的門，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艾洛麗婭，說道：“現在你見到我們所信奉的天空之神烏拉諾斯了，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問出那個問題了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空之神不是你們巴倫德人的信仰麼？為什麼會是這種樣子？”艾洛麗婭看著馬迪，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馬迪嘆了口氣，他走到一旁的書架上，從上面抽出了一本已經有些殘破的由莎草紙裝訂而成的書，拿給艾洛麗婭。

“這本書上記載了我們巴倫德人歷史，上面寫明瞭天空之神烏拉諾斯的來歷，他...最開始其實並不是我們所信仰的神明。”

艾洛麗婭翻開了這本已經破舊的書，書中的記錄並不是用文字記載，而是一幅幅圖畫。

在艾洛麗婭翻看著畫的時候，馬迪在一側對她說道：“七十年前，我太爺爺那一輩時，天空有一團黑火落下，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當黑火熄滅之後，出現在先民們眼前的，就是天空之神烏拉諾斯。”

“他自稱為高天的化身，至高的神王，以可怕的力量統治了巴倫德人。起初，太爺爺認為他真的是神明，也帶領著巴倫德人改變自己的信仰而信奉他。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烏拉諾斯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他不是神明，他是惡魔，是來自天外的可怕的惡魔！他吞食人類，帶來地獄！當我太爺爺意識到這一點，想要擺脫烏拉諾斯的時候，他已經掌控了所有巴倫德人的信仰，操控著他們！”

“珀特米婭祭司，你應該注意到了巴倫德王國境內隨處可見的神眼式的雕塑吧？那並非簡單的雕刻製品，每一個「神眼」，都象徵著烏拉諾斯的注視！他在暗處，靠著那無數的眼睛，監控著整個巴倫德。”

“烏拉諾斯驅使著巴倫德人攻城略地，建立王國，他想統治整個泰坦大陸！這七十年來，在我太爺爺的教誨下，每一代巴倫德王都謹記著烏拉諾斯真正的來歷，尋找著反抗的機會。”

“所以，我才會問你那句話。如果河流女神能夠殺死烏拉諾斯的話，我願意帶領整個巴倫德王國，信奉偉大的河流女神！”

馬迪注視著艾洛麗婭，語氣逐漸變得激動。

聽完馬迪的話後，艾洛麗婭這才恍然大悟，“所以這就是你急迫希望和索蘭結盟，又希望索蘭人能夠在巴倫德王國定居的原因？你想借助索蘭的力量，讓巴倫德王國擺脫烏拉諾斯的控制。”

“是的，我起初想的是和索蘭結盟之後，可以依靠索蘭王國的力量推進其他神明的信仰，從而削弱烏拉諾斯的力量。之後想讓索蘭人在巴倫德王國定居也是如此。”

馬迪微微頷首，解釋了他之前為何會做出那種決定。

“我該如何相信你？”艾洛麗婭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她其實已經能夠確定馬迪的話確切無疑，但如果就這樣表露信任，未免也太隨意了一些。

馬迪聞言，直接對著艾洛麗婭單膝跪地，他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沉聲道：“以希美爾家族之名起誓，如果我有半句欺瞞的謊言，我死後屍骨任由野狗啃食，靈魂墮入深淵地獄！”

誓言的念力從馬迪的身上產生。

艾洛麗婭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當河流的信仰進入巴倫德王國之後，以獨立王國而存在的巴倫德必須取締，歸於索蘭統治。你將不再是巴倫德王，不過仍然可以擔任巴倫德城的城主。”

“什麼？這...”馬迪聽到艾洛麗婭的話後，大為意外。

馬迪想過尋求其他國度幫忙會受制於人，但他從未想過讓巴倫德王國成為另一個王國的附庸。

不...這不是附庸，這已經徹底成為了另一個王國的領土。

艾洛麗婭看著猶豫的馬迪，緩聲道：“國王陛下還是好好考慮，不著急回答我，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巴倫德王國六百萬人的未來。所以，請慎重。”

她離開了，只留下馬迪一個人思考。

不知道馬迪做了怎樣的心理鬥爭，他在深夜，臨近第二天凌晨的時候獨自一人來到了旅店，找到了艾洛麗婭。

艾洛麗婭注意到了他眼白上的血絲，可以看到他的精神消耗極大。她好整以暇，靠在門框上看著眼前這位巴倫德王，等待著他的回答。

馬迪看著艾洛麗婭，沉聲說道：“我答應你的條件！但前提是，你們必須摧毀天空！”

“想好了？一旦約定達成，代價可是整個巴倫德王國。”艾洛麗婭笑著說道。

“想好了！”馬迪重重地點了下頭，對她說道：“與其一直生活在天空的陰影之下，不如拼一把，無論成敗都不用再繼續忍受痛苦和恐懼。我已經受夠了無處不在的監視之眼了！”

看著馬迪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艾洛麗婭面帶微笑地點頭道：“那麼...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