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嗎?”
“怎麼可能,你以為我是誰?倒是你,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拖我後腿啊。”
橡雙手叉腰,扭頭看向身前的高聳建築。
“我是指……”
我看了看橡的右手,她握槍的慣用手。似乎是察覺了我的視線,橡將手往身側藏了藏。
“沒問題的啦。”
“……”
“絕對……沒問題的……”
聽起來倒像是在對自己說。
對橡來說,這裡已經是第三次來了吧。
除了前臺,大廳裡空無一人,方圓百米內也看不到任何行人或車輛,大概都被事先驅散了。
本以為在大廳就會遇到層層阻攔,看來,熱烈歡迎還在後面。
前臺不是上次的人,看見我們進來,她沒有慌亂,仍舊保持著挺拔的站姿和商業性微笑:
“恭候多時了,本公司為二位準備了豐盛的午餐,不知是否需要前往用餐?”
“哼,反正肯定在裡面下了毒,誰會吃你們的東西啊!”
橡沒好氣地說。
“那麼,就請隨我一起移步電梯吧。”
挑釁被對方無視,橡有些不爽,就彷彿打算將地板踩穿一樣,每一步都用力踏地。
“在電梯內請安分點哦,否則容易發生事故。”
前臺站在電梯旁,對我們做了個“請”的動作。
“聽到沒,橡小朋友?”
“多嘴!”
她狠狠踩了下我的腳,然後氣囊囊地走進電梯,靠牆抱懷不再說話。
“通告,第六層,訪客到達。”
伴隨著冰冷的合成女聲,電梯門再次開啟。
“切,不是頂層嗎。”
“再怎麼說那傢伙也不可能親自犯險嘛。”
我們走出電梯後,前臺鞠了一躬,電梯門緩緩合上,頂上的數字重新迴歸一層。
前方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沒有任何房間,走廊的盡頭,是一道看起來很厚重的升降門。
“過了那道門,可就沒有退路了哦。”
我說。
“退路什麼的,從一開始就沒有過。走吧。”
橡邁開步伐,毫不猶豫地朝升降門走去。
大概是檢測到來訪者的到來,響起一陣機械運轉聲,門扉徐徐上升,門後起初是一片漆黑,但隨著我們的接近,頂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轉眼間,空間內走廊還要明亮。
巨大的場地,無序堆放的障礙物,進行過加固的金屬地面,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意為之,光是一眼,我便想到了在黑的世界所看到的東西。
“競技場嗎……”
身後的門扉沉沉關閉,橡攀上一挪廢料山檢查周圍,我趁此機會,將視點投放到上空。
大約過去半分鐘,對面出口的門開了,緊接著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四名裝備精良的永生酒士兵從門內湧出。
“呵,就四個人?我還真是被小看了。”
橡露出不屑的表情。
在發現橡的一刻,士兵們立即朝橡施展火力,但橡已經搶先一步從廢料堆一躍而下,迅速找掩體躲起來。
毫無疑問,我們目前已經處於對方的監視下了,還是別亮出太多底牌為好。趁著橡爭取時間的空隙,佔據制高點架好槍。
這還是原來那把槍,橡有問過我為什麼不換把火力更猛的,我以老槍用得慣的理由搪塞過去了,實際只是因為在這把槍上偷偷做的改造太多了,懶得重新弄一遍。
橡敏捷地在障礙物之間穿梭著,永生酒士兵們也不斷追尋著她的身影進行射擊。早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橡就已經消失在他們視野裡,完全將敵人耍得團團轉。
“可惡!像只老鼠一樣!”
一名士兵自以為摸清了橡的行動規律,轉身朝預判的方向開火,然而,橡的身影卻沒有出現在個地方。
從我的這邊能看得清清楚楚,橡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站在一旁的大木箱上,瞄準了那個士兵的腦袋。
但她為什麼遲遲不開槍?
隨著我用瞄準鏡取代肉眼觀察,答案變得明瞭。
橡握槍的手,正顫抖個不停!
她仍然沒有克服朝人開槍的恐懼!
“在上面!”
一名敵軍發現了橡,一邊大喊一邊瞄準她。
“呯”!
我的子彈連同頭盔一起,貫穿了士兵的腦袋,就如訊號一樣,橡也應聲向後一躍,再次藏匿起來。
還好事先強化了子彈的穿透力。
本就不習慣人類武器的我,要想槍法跟橡一樣又準又穩,幾乎做不到,但當著橡的面也沒法改變子彈的軌跡,容易被洞察力強的她看出端倪,所以只能提高火力,連同對方護具一起穿透了。
“先解決狙擊手!”
剩下三人立馬反應過來,朝我這邊集火射擊。
即使這個空間很大,但也沒大到可以容許我單方面狙擊他們的程度,我只好趴低身子躲避。
一顆子彈從我肩邊擦過,在衣服上留下一道口子。
好險好險,要是在這種地方被命中,可沒不能原地復活糊弄過去。要是真被幹掉了怎麼辦?換個小號機械降神般地出現作為助力?不行不行,同一個套路怎麼說也沒法用第二次。
果然還是按人類的規則來,儘量不中槍吧。
橡突然出現在反方向,進行了一陣牽制射擊,雖然一個敵人也沒幹掉,但給我爭取了逃跑時間。
從高臺一躍而下,我繞開敵人的同時朝橡的方向奔跑,同時在他們和我之間的通路上埋下散光者。
如果那些人往橡那邊去就糟了,我放了兩發空槍,以確保他們的注意力還在我這邊。
很快,一道紅色光柱在障礙群中升起,甚至在天花板上切開了一條縫。
解決掉一個。
一個人影橫衝到我面前,同時傾瀉彈藥。
大概他原本打算和上一人分別堵住我進退路,見同伴被幹掉索性火力壓制,殊不知,他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已經透過視點傳給了我。
先他一步被拋到半空中的震核爆發出衝擊波,子彈連同周圍的障礙物一起被吹飛出去,那名士兵因為有一定距離,僅是向後摔倒在地。
但不及反應,又一枚震核被拋向他,順著他的衣領滾落進衣服之中。保持了一定距離都有那般威力,結果可想而知。
這樣就只剩一人了。
要解決他很容易,不過……
我看了看視點對映中,正努力朝這邊趕來的橡。
之後肯定還會遇上其他敵人,要是橡一直是那個狀態,會很麻煩的。
就稍微利用一下吧。
最後的永生酒士兵,似乎找到了個非常好的掩體,正躲在其中等待我們的接近。
我故意挑選了最容易被攻擊的路線從對方面前經過,果然,立馬受到了攻擊。
“什麼!”
我故作驚訝地調整體勢,乍看之下,就好像子彈剛好命中了我持槍的手,將槍支擊落在地。
“先解決一個!”
永生酒士兵瞄準我的腦袋,手指朝扳機扣下去。
“呯”!
大概只搶先了0.2秒,不,0.1秒吧。
士兵的槍口最終還是沒能打出子彈,他的身體側滑癱倒下去。
取而代之出現在視野裡的,是兩手握槍,眉頭緊鎖大口喘著粗氣的橡。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心裡在想什麼,但從她的眼睛裡,找到了往日的堅定。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
“手已經不抖了麼?”
“不會再……了……”
橡嘴裡好像在唸叨著什麼,但我沒有聽清。
現在也不是閒聊的時間,隨著最後一名士兵倒下,對側再次傳來開關門聲,告知著下一波敵人的到來。
簡直就像在說,“恭喜透過本關,現在進入下一關”。我敢打賭一定有個討人嫌的傢伙正在某處看得起勁。
沒有腳步聲,取而代之的是高速旋轉的螺旋槳聲,只見五枚球形機械以雁形陣列騰飛到上空。前端攝像頭以相同的頻率朝我們收縮幾下後,五挺同規格的機槍從它們下方探出。
“小心哦,子彈對它們可沒什麼效果。”
我說道。
“用不著你提醒!”
從那些金屬球的堅硬度來看,橡的武裝根本無法造成傷害,或許之前就該由著她,把加特林或是反坦克步槍一起帶來?
開玩笑的。
五挺機槍同時旋轉起來,誓要把我們打成蜂窩一般,我朝著它們中央投出一枚震核,一聲轟鳴,衝擊波打散了球形機械的陣型,將它們向外吹飛,趁此機會,我和橡朝著障礙物更多的區域逃竄。
很快,重新響起的“嗡嗡”聲說明了它們已經重整勢態,轉眼間,便壓制了我們上空,攝像頭再次捕捉到我們的身影——對於能飛行的它們來說,這些掩體毫無意義。
以我手中這把槍的火力,是可以貫穿它們的護甲的,問題在於橡那邊怎麼辦?
就在我斟酌著下一步時,突然聽到一聲大喊,只見橡身手敏捷地沿著旁邊傾斜鋼架攀爬而上,一個猛跳,如扣籃般雙手抓住一枚球形機械,將其死死按住,同時一腳踹向螺旋槳的支撐杆,只見一瞬火花閃爍,支撐杆攔腰截斷。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某怪獸電影裡,巨型怪獸與直升機戰鬥的畫面。
隨後橡抓起連線機槍的機械臂,掄鏈球一樣將之扔向另一枚機械,第二枚機械因衝擊產生些許短路,變得搖搖欲墜,橡抓住機會回身掏槍擊中螺旋槳,第二枚機械也應聲墜落。
看來橡已經發現了它們的弱點,縱使擁有堅固的外殼,用於飛行的螺旋槳的材質也是脆弱的,只要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就算有再強的火力和防禦力也不足為懼。
在此間隙,我也摧毀了兩枚機械,轉眼間敵人就只剩下一枚。
但無論我還是橡,都沒有餘力再處理最後一枚了,趕在被打成海綿之前,我們各自躲到了掩體後面,機槍開始猛烈掃射我所躲藏的位置。
有意思,優先目標居然是我麼……按帶給他們麻煩的次數來看,橡明顯是遠多於我的,照理說仇恨值更高的應該是她,然而此刻,遵照固定邏輯演算的機械居然把我定為主要目標,就像是打算先排除掉礙事的人一般。
難道他們打算對橡做什麼?
見火力瞄向了我,橡毫不猶豫蹬地起步,眼睛、準心、目標,勾勒成一條直線,明明機槍的震鳴不絕於耳,卻又能清晰地聽到那聲槍響。
子彈旋轉著飛出,不偏不倚地命中了螺旋槳的軸心位置。
“嗚哇啊!”
球形機械失去了方向,迴旋著墜到地面,其攜帶的機槍也因此掃過橡的腳邊,嚇得橡跳起來發出一聲尖叫。
看到我幸災樂禍般的表情後,她氣嘟嘟地走過來,用槍托在我頭頂敲了一下。
“好了,接下來又會是什麼?”
我們同時望向彼方的閘門。
“管他是十個還是一百個,都給他打回去!”
橡“咔”地一下將新彈夾拍進槍桿。
升降門徐徐開啟,出現在那裡的是……
“鬍渣男?”
僅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