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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遙遠的殺意

“哈?外出?你不是才被老闆說教了一頓麼?”

我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看橡,又瞟了一眼窗邊滿臉黑線晾曬橡衣服的老闆。

老闆那充滿老繭的手觸碰到衣服上焦痕的一刻,青筋暴起……

簡直就像推開門頂著暴風雨說要野餐。

“沒事的沒事的,你以為我被念多少次了,早就習慣啦!”橡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今晚這次,你也來幫忙,吃那麼久閒飯總要起點作用吧?”

“我可是有好好在店裡工作,別把人說得跟白吃白住的一樣!”

然而我的辯解根本沒傳進橡的耳裡,她已經快步衝出店門,回頭甩來一個“愣著幹嘛快跟上”的表情。

“慢著!橡,你要去哪兒?”

老闆偏過頭來喊道。

“出去玩。”

“只是去玩需要帶槍麼?”

聽見老闆這話,橡連忙將別在腰上的手槍往身前藏了藏。

啊,順便一提,因為衛衣脫下來換洗了,橡目前穿在外面的是一件下襬稍短的夾克,本就是搭配露臍裝的款式,所以完全不能遮住她的手槍。

“跟老闆沒有關係吧。”

“怎麼沒有關係?”老闆的臉已經如同怒面金剛,“才剛遇到了那種事,你現在又要往外面跑?”

“只是家常便飯而已吧?這種程度的小事我自己能解決。”

“小事?你知不知道——”

“得了吧!每次都要念叨半天,你又不是我爸!”

橡的最後一句話,讓老闆張大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很像啊,不少丁克家庭都會有的那種“親子”關係。

這種時候插嘴也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人際關係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嗯。

兩人對峙了差不多半分鐘,最後以橡“哼”的一聲扭頭離開收尾。

我聳聳肩跟上她。

“喂,小子……”

突然,老闆叫住了我。

“保護好橡……”

他的語氣,比起平日少了一分強勢。

.

“非法交易清單?”

“沒錯,永生酒不光在這座城市,在外界也有巨大的商業鏈,而完成對外交易,政府也有參與其中,從而獲取利益。”

汽車飛馳,橡挽了挽被風流吹得凌亂的頭髮。

“當然政府也不傻,他們會保留這些交易的證據,用於另一項利益——定期向永生酒交換金錢。”

“所謂的賄賂……是嗎。”

“據我所知,今晚就有一場清單的交易,只要拿到那個清單,雖然不能搗毀永生酒,但也算是掌握他們的一大把柄……”

“我說,客人啊,能別把身子伸出窗外嗎?出了事擔責的可是我。”

“……抱歉。”

聽到計程車司機的聲音後,橡吐了吐舌頭,將上半身從車窗外收了回來,規規矩矩地坐到我旁邊。

“所以,你到底從哪兒獲得的情報?別告訴我你還藏了個神秘線人。”

我問。

“要是真有就好了……”橡長嘆一口氣,“所有人都對永生酒怕得要命。”

“那……”

“以前我曾潛入過永生酒的總公司大樓,並在裡面裝了個竊聽器,用於偷聽他們的計劃。但後來不知是他們換會議室了還是竊聽器壞了,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聽到任何內容。”

“你說很長一段時間——”

“沒錯,前不久,裡面又傳來了新的聲音,好巧不巧,偏偏是關於清單交易的時間和地點。”

“嗯,但是,有點奇怪啊。”

“哪裡奇怪了?”

“長時間收不到任何內容的竊聽器,為什麼突然有用了?而且傳來的還是你求之不得的重要情報……”

“哼哼,這就說明,命運是站在我這邊的!”

橡高高昂起腦袋。

“真是這樣就好了……”

.

天空已經開始籠罩上一層夜色,在一座廢棄工廠前,兩輛黑色轎車相對而停。

從轎車中走出兩隊人影,正好一邊三個,一方是標準的墨鏡配黑色西裝,另一方則是永生酒標配的軍服,兩邊身份已經很明瞭了。

雙方都配備著武器,不知是對彼此並非完全信任,還是為了防止意外情況。

他們開始交談了,由於有一定距離,我也聽不清在說什麼,但在另一邊的橡應該聽得一清二楚吧。

我將瞄準鏡當做望遠鏡,掃向工廠二層位置,能看見一抹藍正藏身於工廠外壁錯雜的管道上方。

我從衣兜裡摸出一個粉紅色的橢圓形物體,汗顏地看著它,其上方有根短短的天線。

“這啥?”

“對講機。”

“怎麼看都是個兒童玩具吧!”

“本來就是兒童玩具。”

“哈——?”

“可別小看它哦,永生酒產的兒童玩具功能上可是能比肩軍事用品的。”

“我還以為你會很抗拒用永生酒的東西。”

“雖然不想承認,但好用就是好用嘛,倒不如說,用他們的東西來對付他們,沒有比這更好的挑釁了,不是麼?”

以上就是我手裡這個玩具的由來。

抱著“這玩意兒真的管用麼”的心情,我按下了上面小熊形狀的按鈕。

“我就位了,計劃是什麼?”

只間隔了不到一秒,那頭就傳來了橡的聲音:

“沒有計劃。”

“啥?”

“我又沒辦法預知未來,怎麼可能有計劃嘛。”

那傢伙還真的一本正經地說出口了……

“別告訴我你之前也是這樣亂來的……”

“哈哈,你怎麼知道?那麼就在他們交易的時候,你隨便幹掉一個吧,剩下的交給我!”

“喂,開玩笑的吧?橡?”

對講機那頭沒再傳來聲音,我只能嘆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回瞄準鏡中。

兩夥人已經相對而立,他們警惕地環顧了一下週圍,當然,是不可能察覺到有一定距離的我的。同時,他們也沒能發現藏身於管道與夜色中的橡。

只見永生酒那邊從車內取出一個黑色大箱子,展示給政府的人看。即使隔得比較遠難以看清,我也知道那是什麼——塞滿整整一箱的貨幣。

就算是對人類金錢觀瞭解不深的我,也能看出那是個有得賺的活。

政府的人也摸出一本厚厚的檔案袋子,遞交給站在最前面的永生酒士兵,士兵拆開袋子迅速翻閱了一下,對旁邊的同伴點點頭,後者隨即上前將箱子遞給政府的人。

要動手的話,就是現在了吧?

“呯”!

雖然有上次的經驗,但想精準命中黑暗中的目標對我來說還有些難度,還好他們開著車燈。

子彈穩穩打進了手持檔案袋士兵的胸膛,看來對方的防彈衣並不足以抵擋狙擊槍子彈,士兵身子一歪倒下去。

槍聲便是訊號,沒有留給那些人做出反應的時間,橡已然從建築物上一躍而下,同時又幹掉了一名永生酒士兵。

永生酒僅剩的一人也終於反應過來朝橡舉起槍,然而——

“太慢了!”

在槍口對準橡之前,橡就一個掃腿將槍踢飛,緊接著敏捷地繞到士兵背後,用槍抵住他的腦袋。

那名士兵可能還在慶幸自己沒被橡殺死吧,但是下一刻,隨著幾聲槍響,數發子彈陸續朝這邊射來,其中一發直接命中左眼,當場奪走了他的生命。

“即使不是一夥的,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橡的臉頰多出一條血痕,不知是來自用作肉盾的永生酒士兵還是她自己,橡邊朝對方回擊邊退向永生酒的車輛後方,試圖將之作為掩體。

我又開了兩槍,但是沒能如願命中,在我打出第一槍時,那些政府的人就躲到車子另一邊去了,我本就不是什麼神射手,僅憑人類的皮囊最多做到這個程度。

終於,在橡的第二輪射擊下又有一人倒下,餘下的兩人見出現傷亡後立馬鑽進車裡,汽車碾過同伴屍體飛馳而去。

靜靜觀察了一會兒,確認那些人不會再回來後,橡才鬆了口氣走出來,她拾起沾上些血漬的檔案袋,開啟翻看了一下,隨後高舉著朝我這邊揮動,興奮地喊著什麼。

這個距離我又聽不到啦……不,雖說想聽確實能聽到,但沒那個必要。

終於,她好像想起什麼,掏出和我手裡的一樣,只不過顏色是藍色的對講機。

所以為什麼要把粉色的給我?

“成功了!”對講機那頭傳來橡的聲音,“怎麼樣?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好了,是時候溜——”

突然,一種感覺傳進了我的身體裡。

不是指這副捏造的人類之軀,而是,“我”,這個意志本身。

宛如一把無形的彎刀抹過脖子,亦或是身體被無形的手撕扯分離,用人類的話說,對……

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

這種沒來由的感觸至今還是第一次,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我決定相信這個感覺。

“橡!趴下!”

該說謝天謝地,橡沒有對我唐突的吶喊發表疑問,而是立刻按我所說的趴伏下去,幾乎是同一刻,不到半秒的時間,橡頭頂汽車的後視鏡四分五裂開來,由於橡用雙手護住了頭部,才沒被飛散的鏡片傷到。

“狙擊?!”

實在難以置信。

在來時,我已經用視點檢查了周圍,確定了這個距離沒有狙擊手的存在,也就是說,剛才的狙擊來自更遙遠的距離。

但那不可能,應該說,很難相信是人類所為。

因為,就算裝上了高倍的瞄準鏡,從射擊到命中都應該會經過相當的時間,更不用說經過這段距離時的阻力和風力之類的因素,若想第一發就命中,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剛才那一發,若沒有我的提醒,恐怕已經準確無誤地貫穿了橡的腦袋。

我的內心再次發問。

這真的是人類所為嗎?

.

世界樹,被冠以此名的塔樓,是立於市中心,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

沒人知道當初的設計師是透過怎樣的神通,讓這座長蛇般的高樓屹立不倒。

原本是為了體現最高掌權者的權威,在前市長的命令下建造,如今所謂的“最高掌權者”已成為笑話,於是索性被租賃出去,用於各種社交聚會。

聳入雲霄的高度註定使這座建築擁有過多的面積,就算這座城市所有的富豪一起舉辦宴會,也會有盈餘的空間,所以這座塔不光提供給有錢人使用。

塔樓的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裝潢更為豪華服務更為周到,甚至每隔一層就設有一處帶泳池的空中花園,這些樓層用於權勢者或是富豪們社交宴客;下半則較為普通,收費也是普通人可以承擔得起的,既包含了餐飲住宿娛樂購物之類的功能區,又有可供婚宴會議等包場的空間,實際上,塔樓的一層就是一家家庭餐廳。

除此之外,地下區域甚至還有獨立的種植園和養殖場,毫不誇張地說,就算封鎖入口,世界樹也能獨自維持至少五十年。

這是一座縱向的城市,立於城市中的城市。

整座塔樓都傳出著鬨鬧的人聲,縱使在空寂的高空,也不見衰減。

因此,在消音器掩蓋下的槍聲,也迅速被吞沒於其中。

世界樹上半層與下半層的交界處,恰好是一個露天泳池的下方,為了支撐泳池,這裡有著錯綜複雜的鋼樑,而在靠外的一根斜梁之上,蹲伏著一個野獸般龐大的身影。

氣流之聲比他防毒面具裡傳出的呼吸聲更是喧囂。

“……打空了。巧合,不,直覺嗎……”

此人的體型已經很龐大了,狙擊槍的長度卻更有甚之。

瞄準鏡和防毒面具上圓圓的眼孔連成一條線,若有人看到,可能會問,“這樣真的看得清麼?”

整體上看,他似乎是紋絲不動的,但瞄準鏡裡的影像卻發生了偏轉。在這個距離,縱使槍口稍稍移動,著彈點也會發生巨大偏差,換做別人,大概已經遠遠超過有效狙擊距離了吧,但對他來說,這僅僅是“能正常命中的距離”。

瞄準鏡鏡頭跟著目標移動,目標的位置卻和正中的準星偏差了不少距離,即便如此,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