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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梅府詩會,走吧,熱

“二公子,郭保坤求見。”

“帶他過來。”

林珙輕輕抬頭,薄唇勾起笑,自清談後,郭保坤便與他頗為親近。

昨日,聽聞還送了幾條江南鮮活的當季時魚。

他施施然起身,手裡握著的書卷隨意往桌案上一擱。

修長的身影自桌案上落下淺淡的陰影,桌案上攤開的書卷尚留著體溫。

日光穿過雙層雕花鏤空木窗,落在書卷上。

隱隱約約,一行字格外清晰。

顧前不顧後,顧左不顧右。

庭院。

林珙彎著腰,手裡握著一舀水勺,他手腕輕抖,半空中便下起了雨。水滴波光粼粼,打溼下方一叢煙白芍藥。

他挽著袖子,墨髮垂落在胸前,修長白皙的手自腳跟旁的小木桶裡又舀起一勺水。

“林哥!”

郭保坤嘴巴一咧,他高高揮著手臂,遠遠得朝小院東南角澆水種花的玄衣招呼。

林兄真乃雅士詩仙,澆水種花實在是文雅!

郭保坤摺扇在手裡一敲,他目光沉思重重點了點頭,回府後他也栽種些花花草草。

“郭兄,”

林珙輕抬眼皮,嘴角含笑對上郭保坤的目光,隨意得將手裡的水勺往小木桶裡一擱。

他直起身子,看向來人,不慌不忙整理著寬袖。

“林哥,今日天氣甚好,午後梅家那小子詩會,我特地前來跟林哥一道過去。”

梅家詩會?

林珙淡笑不語,他輕瞥了眼庭院裡伺候的林羽。

林羽細微得點動頭。

梅家?

哪個梅家?

“我聽說才女範若若也會去,”

林珙淡然的眼眸微微蕩起漣漪,他輕瞥了眼半蹲著身子打量著他這一叢芍藥的郭保坤。

他大抵知道這梅家了。

馬車裡。

林珙端坐在車廂裡,他嘴角掛著溫和的淺笑,靜靜聽著一旁郭保坤毫無保留的訊息。

梅家,梅執禮,京都府尹。

膝下有一女,與范家的範若若是手帕交。

“那範若若近幾年在京中才女之名日漸顯赫,長得也十分水靈.....”

“林哥,你知道吧?那範府現在當家的柳氏,聽說當年嫁進去,還是範若若點頭後,範建才娶的。”

“那範思轍就一草包,天天擺弄算盤。都在傳範建在外面還有個私生子。”

林珙輕瞥了眼口若懸河的郭保坤,京中的訊息都這麼透明的嗎?

“你說,柳姨娘這個柳氏,國公之女居然下嫁給一個戶部侍郎當填房,還是個妾。”

“我要是有這麼個女兒,我得氣死。”

郭保坤越說越激動,唾沫飛濺。

林珙不留痕跡得向著車廂裡退了退。

柳如玉後期在範閒大婚時被請上了主位。

據說當場淚灑喜堂。

柳氏堂妹宮中宜貴嬪知道後,大手一揮,送了些許賞賜感謝範閒。

一個高門貴女,口口聲聲說“老孃願意,”

實際上生下範建唯一兒子後十數年,還是個姨娘。

“二公子,梅府到了。”

林珙微閉的眼睛,緩緩睜開。

“林哥,我先下去看看。”

林珙點了點頭。

這郭保坤毫無心眼,對著他竟敢扯範建的八卦,那禮部尚書郭攸之怕是喜憂參半。

“郭保坤!”

車簾外,一聲響亮的呵斥聲帶著說話人的怒氣憑空炸響。

“範思轍,”

林珙垂落的眼眸抬起,淡然的眉眼間滿是玩味的笑。

他靜靜坐在車廂裡,聽著車簾外的唇齒針峰。

“範思轍,這是詩會,你聽得懂嗎?你就來了。”

郭保坤不屑得瞥了眼遠處穿金帶銀的守財奴,這打扮是把身家都掛在身上了。

權貴子弟裡的敗類。

文不成,武不就。

粗鄙的很。

“郭保坤,你說誰聽不懂?”

範思轍通紅著臉,這郭保坤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這老多人。

他單手叉腰,無理也硬三分,老范家的臉可不能丟他身上。

只要他打死不認。

“範思轍,京中誰人不知你範思轍只擺弄金銀。要我說,我是你現在就回家,免得等會尷尬。”

“這是詩會,不是你家庫房。”

“郭保坤你信不信我今兒揍死你!”

“範思轍,這是京都,京都府尹梅大人的府邸門口,你動一個我看看!”

郭保坤輕瞧了眼挽著袖子作勢要動手的範思轍,這範思轍別看他嘴巴硬,他全身上下也就嘴巴硬了。

範若若在一旁攔著,她輕瞥了眼直腸子的範思轍,眼神落在面前稱得上囂張的郭保坤身上。

她眼神深沉,姣好白淨的臉上勾起笑,朗聲對著郭保坤遙遙一見禮:

“郭公子,我聽聞禮部尚書之子郭公子任職宮中編撰,”

“時常伺候在太子殿下身側。”

“早就想見見郭公子風貌,今日得見果真是一表人才,君子風骨。”

“呵呵呵。”

府門前,早就聚集了一幫權貴子弟,進出梅府。

此時,貴女捂著嘴笑,公子駐足低聲議論。

“二公子,”

林珙伸出手掀起車簾,他微微彎腰,施施然從車廂裡走出。

“是二公子,”

“二公子竟也來了,”

“二公子不是一向不出席詩會的嗎?”

林珙視若無睹,他輕抬腳步,施施然在郭保坤身旁站立。

“林哥,”

郭保坤瞪了眼范家的人,這範若若說些什麼,不要以為他聽不懂,旁邊的人都在笑話他。

他看了看身旁站立的淡然玄衣,頓時挺胸抬頭,神采飛揚。

一個才女,哼,我身邊的可是詩仙!

林珙點了點頭,他看也不看范家的人,對著郭保坤淡淡開口。

“走吧,熱。”

他丟下話,抬起腳徑直向梅府門口走去。

郭保坤一愣,林哥不幫他出頭啊,也對,區區一個牙尖嘴利的女子,哼,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思索幾息,餘光裡瞥見不遠處面色不虞的範若若和她身邊呆愣的範思轍。

郭保坤冷哼一聲,摺扇一張,輕搖著扇子大搖大擺朝著林珙追去。

四周,圍著的人群也散了,三三兩兩朝著梅府走去。

範若若沉著眸子,她眉頭皺起,冷冷瞧著梅府內遠去的矜貴背影。

“我們也走吧。”

她輕瞥了眼傻乎乎的範思轍,率先抬起腳步向梅府走去。

那二公子,雖然沒說什麼,但就是因為他沒說什麼,比說什麼都高明。

她陰陽郭保坤不堪,更是不配在太子身前伺候。

這二公子全程不瞧她,舉重若輕三個字解了郭保坤的難堪。

還隱隱將她逼至牙尖嘴利,編排太子的地步。

林珙慢條斯理得跟在梅府奴僕身後,他嘴角含笑,自府裡穿行的一眾貴女子弟偷偷打量的目光下似閒庭散步。

“林哥,等等我,”

林珙含笑的眉眼染上幾分真心,他停下腳步,站在迴廊下靜靜瞧著郭保坤小跑走近。

庭中花草朦朧,流水金鱗,清風習習,林珙仰著頭輕瞥了眼飛簷斗拱外的日光明亮。

“林珙。”

迴廊轉角處,範若若怔怔瞧著遠處的玄衣翩躚,男子含笑的側臉似歲月靜好。

她輕輕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