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馬車的簾子被祁堯“唰”的掀開。
他惱怒的回眸:“臭小子,我是你哥。”
明笏無辜的看著他:“不是親的。”
蕪姜面無表情的微抬了抬手裡的劍鞘。
祁堯再惱也不敢和這劍硬碰硬,忍氣吞聲的“哼”了一聲,灰溜溜到馬車外當起了車伕的小跟班。
……
祁堯回憶起自己是如何落得如此悲慘的境地的,那叫一個後悔莫及。
城主府
旭日冉冉升起,映照著漆黑的夜空,象徵著破曉時刻的到來。
在太陽似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姑娘家一樣遮遮掩掩時,祁堯在蕪姜的屋子裡醒來了。
他捂著暈暈乎乎的腦袋,瞧了瞧自己造成的大窟窿裡透進來的曉光,自然的起身穿戴整齊。
蕪姜似笑非笑的倚靠在房門口看著祁堯。
祁堯怡然自得的收拾好床鋪後慣性的拍了拍疊整齊了的被褥上方,貪戀那溫軟的觸感。
甫一回頭,打算出門尋蕪姜他們匯合時,出乎意料的看見了依靠在門口抱著劍的蕪姜。
祁堯:嚇!
祁堯戰戰兢兢語無倫次的愣愣盯著蕪姜問:“姜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不是應該在我的屋子裡嗎?——不對,他們人呢?也不對,你你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他後知後覺羞澀的紅了臉。
因為自己剛剛在疊被子時,小孩子一樣把疊好的被子弄的一團糟,朝下一趴就窩進去了團成團的被子裡面。
軟綿綿的舒適感讓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祁堯記得他當時還感嘆:“這被子不知道是不是蠶絲製成的,不知道能不能讓小傀儡偷一床——啊呸,和城主要一床帶回去馬車上鋪著睡。”
舒服的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祁堯瞧著天色,再不去怕是要遲到了,趕忙又爬起來重新疊好這床被子。
蕪姜的出現讓他又羞又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要封嘴,封不得,長姐不讓自相殘殺。
要罵吧,也不知道該怎麼罵起,是從昨日的打劫,還是今日的不請自來。
祁堯煩躁的薅了薅自己的頭髮,聽著自己剛剛不受控制磕磕絆絆問出來的蠢問題,有些欲哭無淚。
他試圖解釋:“那個……我……”
蕪姜一臉我都懂的表情,表示:“嗯嗯。”
祁堯崩潰的問:“姜姐姐你嗯什麼?”
蕪姜抬頭,惜字如金:“我明白的。”
男孩子嘛,喜歡睡覺沒問題,貪戀溫柔鄉是人之常情——她才不會說小時候自己也幹過這種蠢事,不過是沒人發現罷了。
祁堯已經心累的放棄解釋了,愛咋咋地吧。
這是他第n次對生活不抱有任何期待的想:
世界毀滅吧,我特麼真的煩了。
昨天夜裡蕪姜就用白天勒索敲詐祁堯的銀子僱了一輛代步的馬車,美其名曰“物盡其用”。
甚至還特意選了最樸實無華的那一輛。
為的就是不惹麻煩。
祁堯上馬車的時候,驚訝的望著多出來的幾床被子,呆住了。
蕪姜輕咳一聲,有些心虛——這是她昨天因為私心裡喜歡這被褥就和竹小姐討要好了的被子。
她端正態度:“看見了嗎?這些被子,一人一床,公平公正,我可為你們著想了。”
歆藝眼眸亮晶晶,哇,她還擔心睡馬車會硌著呢,姜姐姐也太貼心了吧!
歆藝崇拜的小眼神自然躲不過蕪姜的眼睛。
她不好意思的接受著三道熾熱的視線。
直到一息後,明笏大呼小叫的聲音響起:“姜姐姐!祁堯要偷我們的裝錢的香囊!”
蕪姜趕緊回神,她氣急敗壞的看著祁堯隱秘的伸向明笏腰帶處,現在正僵在半空的手臂。
冷笑連連:“既然不想坐馬車裡,那你就給我滾出去駕車位旁邊坐著,正好吹吹風冷靜冷靜。”
祁堯欲言又止,蕪姜不耐煩的拔劍出鞘一點兒嚇唬他:“快點!別和我浪費口舌。”
祁堯悻悻掀開簾子。
於是就有了開頭出現那一幕。
歆藝和明笏暗地裡偷笑的聲音一清二楚傳入了外面的祁堯的耳朵裡。
———
一天一夜後
蕪姜抱著劍在平穩寬敞的馬車裡假寐著。
車伕揮鞭揮的很有技巧,伴隨著“籲”的喝止聲,馬車四平八穩的停了下來。
蕪姜靜心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很熱鬧,於是她初步判斷,是到了相鄰筠州城最近的一座城了。
是叫什麼來著?
她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了。
馬車伕的聲音不算諂媚:“兩位姑娘,兩位公子,到了地方了。”
蕪姜無波無瀾的回著:“嗯。”
然後率先起身撩開車簾微低著頭下了馬車。
歆藝和明笏在馬車上鬧了點小矛盾,你爭我搶非要高對方一頭擠著對方,結果兩個人都在下馬車的時候沒站穩,好險差點摔下來。
蕪姜皺眉,下意識的學著長姐訓斥:“胡鬧,成何體統,安全第一日日教日日忘。”
闌穗的話漸漸浮現於腦海之中無縫銜接。
“你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我不在了……”
她頓住,顧及到什麼,終究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只是讓他們去屋內背書,背好後要來抽背。
限時一炷香之內,背不出來就不許在休假日出去玩了。
蕪姜晃了晃腦袋,自己怎麼會想起這些事來,她看著安全下車後的歆藝和明笏,他們的神情卻沒有異常,一個比一個能吵吵。
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聲音傳入耳畔,祁堯幸災樂禍的嗓音也越來越遠:“吵什麼吵,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不打我看不起你們……”
蕪姜意識昏昏沉沉之際,艱難吐出一個一個的字眼提醒大家:“這…座…城…,有…問…題……”
隨即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歆藝和明笏聽見蕪姜微弱的聲音的時候立刻停止爭吵,他們擔憂的圍著蕪姜。
“怎麼辦?”
明笏有些心慌慌的。
“我們不能自亂陣腳,先把姜姐姐送去附近最近的客棧休息吧。”
聰明蛋祁堯出謀劃策。
歆藝覺得有理,點頭應承:“嗯,沒錯。”
明笏沒有意見,仗著自己的哥哥姐姐不可能害自己,他尋思自己可以有恃無恐的當個快樂的小廢物,唯命是從的隨著兩個人去了客棧。
歆藝抱起蕪姜來,心思活絡的心疼她:
姜姐姐好輕……
長姐為什麼只讓姜姐姐學劍呢?
這練劍練的都瘦成什麼樣了。
罷了,長姐的一切決定都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自己沒必要多管閒事。
她斂眸,遮擋住自己的黑沉沉的眼眸。
長姐啊,是最瞭解他們真實面目的人了呢。
不知道這座城裡,有沒有我的熟人呢?
真讓人越來越期待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