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下。
叭叭不知所措的低下了頭,隱晦的瞧著歲手裡提著的花燈內,明明滅滅的燭光若隱若現。
……那是她方才掏錢為女孩買的。
因為女孩眉眼彎彎提議她:“叭叭,我們買下這盞燈去放河燈許願吧?”
叭叭心念一動,便鬼使神差買了下來。
現在。
她不知該作何表情,只好狼狽的躲開女孩的視線,牽強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似是而非的回答:“我並未騙你。”
我的的確確是失憶了。
歲眸光微斂:“……我姑且信你。”
在你沒有威脅的時候。
歲復又笑:“叭叭,我們去放河燈吧?”
河燈——
叭叭勉力扯唇,一個醜的不能再醜的笑綻開:“……好。”
歲安城最有名的河便是留影河了。
因為留影河的河水算得上平靜無波,閒暇時各位出遊的公子小姐都愛來此處對“鏡”梳妝打扮,故此得名留影河。
當然,也不乏是來放河燈許願的,畢竟留影河並非死水,而是活水。
歲與叭叭便是第二者。
為了防止有別有用心的人打撈他人河燈私自窺視他人願望,歲還專門派了幾個守衛在這。
布衣們信任陛下,到此處放河燈的人們逐漸就多了起來。
此刻守衛們見到小姑娘打扮的歲不由微微訝異,卻全都識相的立刻垂頭靜立。
他們可著實是惹不起陛下這位小祖宗啊。
稍有不慎,可是會被抓過去宮裡頂替太醫受罪的。
以前也不是沒有此類情況。
叭叭側目望著歲。
嘶。
這小陛下似乎很可怕?
怎麼那些人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叭叭仔細打量著歲。
她怎麼只記得這小陛下撒潑打滾的時候。
這半年來,歲不是睜著她的嫵媚不自知的桃花眼賣萌就是嘻嘻哈哈沒個正行。
批奏摺批累了就不幹了。
遇到刺客只會喊她救命。
老臣求見就去冷宮裡躲。
有人撞柱她就派人去醫。
有人辭官她就剝削俸祿。
有人送美人她照單全收。
叭叭不由自主的感慨出聲:“真不要臉啊!”
歲嘴裡嚼著核桃仁,鼓著腮幫子眯眸喊話:“你說什麼?風太大我沒聽清!”
叭叭尬住,若無其事的把手裡又一次剝好的核桃仁送到她嘴裡:“哦,沒什麼,你幻聽了。”
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將嘴裡的核桃仁再次艱難的嚥了下去。
龍飛鳳舞的幾筆寫在河燈上後,她輕柔的把手裡的河燈小心翼翼的放入河水中。
叭叭目瞪口呆:“不是,你哪來的筆?”
歲纖細白皙的指腹抵住唇珠:“唔,秘密。”
叭叭看著笑的和小狐狸一樣狡猾的歲,嘟嘟囔囔:“真狡猾!我恨你!——這輩子最討厭謎語人了。”
歲沒聽太清,兩個人因為歲不想讓叭叭看見她寫在河燈上的願望早就隔的十萬八千里遠。
她思慮片刻:“腳滑?”
歲狐疑的抬眼看了看叭叭,這也不像啊。
路上的行人朝她們二人投來的好奇和奇異視線愈演愈烈。
歲又虔誠的拜了拜自己剛剛放的河燈。
轉身向叭叭走近:“走吧。”
叭叭訝異了,她舉起歲擦肩而過時朝她手裡彆扭的塞的玉瓷瓶。
連忙快步旋身追上歲。
“喂!這個瓷瓶給我幹嘛啊!”
歲越走越快,頂著路人悄咪咪看熱鬧的視線,臉上隱隱發燙:“上好的金瘡藥,你不是說你腳滑了嗎?”
叭叭頓住身形,滿頭霧水:嗯?有嗎?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歲不搭理她了,只丟下一句:“跟上。”
———
“唉!”
叭叭第一千一百二十五次嘆氣。
她百無聊賴的跟著歲一起翻牆回了宮。
念念習以為常的唸叨:“陛下,下次記得爬梯子,輕功在宮裡用多了那些大內侍衛看不慣。”
“您這【狼來了】的玩法,大內侍衛們對您可都頗有怨言。”
歲敷衍的點點頭:“啊,嗯,好。”
念念無奈。
到了內殿,燒起來了的地龍暖身子,念念為歲解下大氅,親自端來一碗驅寒的薑湯。
大有一副看著你喝完我再走的意思。
好在歲也不排斥薑湯,兩三口就喝完了。
念念鬆了一口氣,妥帖的收拾好碗就端了出去。
叭叭怨念深重,幽靈一般:“我這個大活人無人掛懷是吧?我恨你們,呵呵!”
歲搖頭輕笑,指尖捻起一塊桌案上的棗泥糕喂她,哄著她道:“我掛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