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狠了吧。”

林羨瑜看到老爹把自己全部的銀行卡全部禁用，乖乖的跟裴佩佩回公寓。

沒辦法。

現在她除非出門把身上衣服典當了，否則就只有不到一萬塊錢可用。

以租房市場押一付三的行情。

她這不到一萬塊錢，還真租不到什麼像樣的房子。

其實跟著裴佩佩也不錯。

至少比較熟悉，不會坑自己。

坐上車，安全帶扣死。

裴佩佩坐在駕駛位上嘴角向上微微勾勒出歡快的弧度，開口說道：

“親姐妹明算賬，房租兩千五，押一付三，掃這個二維碼就行。”

“佩佩姐你來真的！”

林羨瑜瞪大眼睛看著身旁的裴佩佩，清澈的眼神像是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上有邪惡。

“真的啊。”

裴佩佩笑著說：

“市場行情就是這樣的，我可沒有亂漲價。”

“可是我一共只有九千多。”

“那就九千。”

裴佩佩感嘆道：

“看在多年好姐妹的份上，直接給你減一千塊錢的租金，像我這麼好房東你打著燈籠都難找。”

“放心，餓不到你。”

林羨瑜想著也是，憑她和裴佩佩的交情，等到家待遇還能差了？

多半就是逗自己玩玩，過幾天就把錢還回來了。

她沒想太多，掃描二維碼把錢轉過去。

全身上下一共還有843.73塊錢。

幼兒園之後，她還從未如此貧窮過。

回到公寓，一向不下廚的裴佩佩把陳歌趕出廚房。

號稱要給自己的好閨蜜露一手。

半個小時後……

“這是什麼？”

林羨瑜看著眼前紅黃相間的湯水疑惑道。

“番茄蛋花湯。”

“面在鍋裡煮著，你先嚐嘗味道。”

桌子對面裴佩佩用小勺子舀起一勺放進口中，心中感嘆自己好長時間沒做飯，手藝還是那麼的優秀。

“番茄呢？”

林羨瑜發出靈魂拷問。

“番茄蛋花湯哪來的番茄，又不是西紅柿蛋花湯。”

裴佩佩理所當然地說道。

“啊？”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林羨瑜簡直被對方的話語驚呆了。

“哎，少見多怪。”

裴佩佩坐直身子，耐心詳細地解釋道：

“番茄蛋花湯是用番茄醬和雞蛋煮的，當然沒有番茄。”

“西紅柿蛋花湯是用西紅柿和雞蛋煮的，這裡面才會有西紅柿本體。”

“我們還有西紅柿番茄蛋花湯。”

林羨瑜聽得快要崩潰了：

“有必要分得這麼細嗎？”

“這不是重點。”

“不是，佩佩姐，你就請我吃這個？”

“啊，我平時都這麼吃。”

看著裴佩佩一臉認真的神色，林羨瑜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騙自己。

吃就吃吧，沒番茄就沒番茄。

林羨瑜舀起一勺送進嘴裡，她的表情瞬間皺成一朵菊花。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

這次輪到裴佩佩不開心了，你似乎在質疑我的手藝？

“你這湯不是配面的嗎？鹹的？”

林羨瑜似乎看到什麼異端邪教坐在自己面前散播福音。

“哈啊？！”

“配面的湯不是鹹的還能是甜的？”

裴佩佩看林羨瑜的感覺，和對方看自己的感覺一模一樣。

“當然是甜的！”

林羨瑜說得理所當然：

“我們那邊吃麵都是說半糖、少糖和重糖。”

裴佩佩：“……”

林羨瑜：“……”

雙方面面相覷，努力地想從對方臉上看出惡搞的色彩。

可惜，並沒有。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南北差異吧”。

林羨瑜今天第一次理解這個自己早就知道的詞語。

奇怪的是。

她此前二十年的人生中，無論是北美還是歐洲去過不少地方。

彼此相隔更是比中國南北遠了不知道多少倍，卻從來都沒有感受到什麼差異。

來到佩佩姐這第一天就感受到了。

真漲知識！

如此想著，林羨瑜頓時覺得心情好上不少。

說不定偶爾嚐嚐其他口味也不錯。

再嘗一口。

嘔~

不行，還是接受不了。

裴佩佩的廚藝本就只是基本能吃的程度，再加上嚴重的地域差異，林羨瑜完全接受不了口中的味道。

她拿出手機，反射性地想給自己點個外賣。

錢包餘額：843.73塊

看到這有零有整的餘額數字，林羨瑜罕見地人窮志短，默默地把手機放回兜裡。

“吃不慣啊。”

裴佩佩放下勺子用餐巾擦擦嘴，指著二樓的一個房間說：

“你去找陳歌，他會做飯。”

“要是工作忙完了，就讓他下來給我們做大餐。”

“但是一定要他工作完才行。”

“陳歌這個人很固執的。”

林羨瑜不知道陳歌曾經在公寓裡做飯抵房租的經歷。

在她想來。

陳歌這麼大一個遊戲策劃，塔羅娛樂的核心人物，就算有擅長廚藝的特長也只會偶爾做做。

不可能因為做飯影響本身的工作。

裴佩佩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

為自己的錢包和腸胃考慮，林羨瑜起身向二樓走去。

同時她也對這位傳說中的鬼才策劃感到好奇，不知道他會給自己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務。

正好一塊問問。

看著林羨瑜遠去的背影，裴佩佩嘴角再次勾起微笑。

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

陳歌，我就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裴佩佩低頭看一眼自己親手做好的番茄蛋花湯，把勺子丟到碗裡遠遠推開。

鹽確實放得有點多。

二樓房間門口。

林羨瑜輕敲三下房門：“佩佩讓我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陳歌開啟房門讓對方進來。

林羨瑜好奇的打量房間裡的模樣。

不像她想象中的男孩子房間那麼亂，也沒有滿牆的遊戲人物海報、桌布、手辦、設計圖。

乾淨、整潔、有序。

似乎比自己的房間還要乾淨一點。

林羨瑜忽然對懶得打掃房間的自己感到一絲羞恥。

“來得正好，坐。”

陳歌示意對方坐下，看著林羨瑜的眼睛問道：

“對於今後在公司裡的工作，你有什麼看法。”

“我沒什麼看法。”

林羨瑜大眼睛呼扇呼扇的，說起話來直抒胸臆：

“事少錢多離家近，能讓我居家辦公再好不過。”

“工資最好能再高一點…最好能預支一點…交完房租後我真的沒錢了……”

林羨瑜越說聲音越小。

她和陳歌終究是初次見面，沒法像跟和裴佩佩在一起時那麼放得開。

就算她再沒有常識，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離譜。

哪有這麼好的工作。

要是真有這種工作，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搶著去幹。

“可以。”

陳歌淡淡的說道。

“真的？！”

林羨瑜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

“你不用太照顧我的。”

林羨瑜確實不想工作，但也不想平白欠人情。

如果陳歌真讓她什麼都不幹，純用錢養著她。

林羨瑜自己也會不自在，感覺被人當成用來和林氏集團拉近關係的工具。

陳歌如果真這麼做，結果只會適得其反。

“是正經工作。”

陳歌拿出手機給阮秋髮簡訊，口中說道：

“明天到公司有人帶你去測試組報道，你先在哪裡熟悉業務，只有還有更重要的工作。”

果然是測試員的工作。

林羨瑜在來的路上偷偷查過一點資料。

策劃、音樂、美術、建模自己一個都不會。

“遊戲測試員”是自己能在一家遊戲公司裡得到的最佳工作。

唯一可惜的是。

“遊戲測試員”的地位是遊戲公司裡最低的，薪酬也是最少的。

想恢復之前的生活品質，恐怕還需要些時間。

“裴總帶你去試過新的遊戲手柄，感覺怎麼樣？”

林羨瑜還沒來得及感受微微的心情低落，就聽陳歌如此問道。

說起玩，她可太擅長了。

幾乎沒有思考，林羨瑜回憶著當時感受說：

“手柄的振動反饋確實相當真實，但對比頂配天堂5的五手柄感覺還是有些不夠，靈敏度和觸感都要差些。”

“觸感差是外殼材料的問題。”

“靈敏度差是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是調教做的太少。”

陳歌給出解釋。

他對林羨瑜給出的反饋非常滿意。

不過想完成自己的任務，他還要再試試。

“我這還有一個新遊戲的demo，你來試試，我先出去做飯。”

陳歌把手柄原型機遞過去：

“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記下來，我好改進，”

“陳總監您太客氣了。”

林羨瑜完全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拿起手柄看著眼前的新遊戲，她連吃飯的事都忘了。

雖然並不完整，但這可是陳歌的最新作品。

自己是除開發人員之外，第一個玩到的人。

哪怕目前只是一個demo。

用的還是塔羅娛樂最新開發的遊戲手柄。

林羨瑜想著，開啟桌面上那個名為《超級馬里奧·奧德賽》的遊戲。

“怎麼樣？”

下樓後，陳歌看到等在餐桌旁的裴佩佩。

聽到對方的問題，他微微點頭：

“還行，不過還要再看看。”

……

“進入測試組，會有專業的人告訴你如何整理反饋，如何提出解決方案，有什麼問題你都可以問他們。”

林羨瑜跟在阮秋身旁，並沒有聽出有什麼問題。

倒是測試組組長寧採暗暗咧嘴。

“提出解決方案”是遊戲測試員該做的嗎？

他可是知道昨天測試組中忽然調來一位策劃、一位主機工程師。

看今天這架勢，多半就是為新來的這位大小姐服務的。

裴總當年微服私訪的時候也沒這待遇。

寧採不知道林羨瑜究竟是何身份，但能讓公司三把手的阮秋如此重視，絕對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公司立項製作遊戲主機。

寧採恐怕是全公司唯一不太願意的人。

測試組在公司裡地位低。

他們提出的意見在遊戲製作組那邊還好，在主機實驗室和代工廠那邊卻說不上什麼話。

測試交給他們。

測出問題需要改進的時候，寧採夾在中間三頭受氣。

如今頭上又來個欽差大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送走這尊大神。

寧採暗歎自己這不平凡的命運。

即便如此依然存在問題。

塔羅娛樂卻已經是同類行業裡做得最好的一批了。

他是遊戲測試行業的老人，知道很多行業內幕。

有些作品控的遊戲監督根本就不會聽測試組反饋，強行將達不到上線標準的遊戲端上去。

低階錯誤一大堆。

遊戲上線後自然是罵聲一片。

公司效益受損，裁員的時候卻根本碰不到應該負責的大佬。

受苦的只能是他們這些小卒子。

相對來說，塔羅娛樂相當重視測試組反饋。

各種修改做得及時。

至少不會上線後被人質疑“玩沒玩過自家遊戲”。

林羨瑜不知道寧採有這麼多內心戲。

跟隨阮秋見過兩位前輩，學會如何提交反饋、寫修改意見之後。

她便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塔羅娛樂的工位給她的感覺很好。

工位和工位之間的隔離做得很好，基本看不到對方在做什麼。

那自己豈不是可以快樂地摸魚了？

遊戲demo和手柄原型機自己昨天已經嘗試過。

兩個半成品，可以吐槽的地方非常多。

林羨瑜打算先寫一篇測試報告和修改意見出來，完成今天的工作就開始摸魚划水。

幾千塊的工資，玩什麼命啊。

生命中還有那麼多美好的事，不好好體驗怎麼行？

寫完自己的工作報告。

林羨瑜坐在電腦前忽然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第一次在公司裡摸魚，感覺有點緊張。

為了緩解緊張，林羨瑜打算看看其他人都在幹什麼。

遊戲測試員的要求不高，人員成分也是五花八門。

很多都是傳說中的網癮少年，或是其他行業轉過來的。

方大壯就是林羨瑜在測試組裡認識的第一個測試員。

他以前是工地搬磚的，業餘時間愛玩遊戲。

他琢磨著與其花錢玩遊戲，不如讓別人給錢僱他玩遊戲。

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應聘遊戲測試，沒想到還真被錄用了。

讚美富有且慷慨的裴總！

方大壯說話大嗓門，性格開朗豪爽，在測試組中人緣很好。

見到新來的像是個剛畢業的妹妹，他熱情地上前傳授工作經驗：

“你這麼寫不行。”

他瞟了一眼林羨瑜寫的遊戲反饋報告，大大咧咧地說：

“手柄靈敏度是主機實驗室的事，手柄外殼是代工廠的事，我們跟他們根本說不上話，更不用說提修改意見了。”

“怎麼說不上話，這就是我測試後發現的問題啊。”

林羨瑜有些好奇。

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說不上話的時候。

“你報上去看人家搭理你嗎？”方大壯感覺好笑。

“為什麼不改，有問題就應該改。”林羨瑜依然不明白。

“人家是硬體工程師，我們是遊戲測試員，人家根本不鳥咱們。”

方大壯嘿嘿笑道：

“出了問題軟體推硬體、硬體推軟體，來回扯皮，這種事我聽組長說過好多。”

“姑娘你進塔羅娛樂就算是到天堂了，上面有頂事的品質監督，至少用不著我們夾在中間受氣背鍋。”

“寫出測試反饋就好，修改意見沒必要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