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某小區地下室。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順著氣味飄來的方向看去,水泥地面上一團血紅。
周圍伴隨著雜亂的腳印和毛髮。
不遠處,女人癱坐在一旁滿手血跡,她看了看雙手又望向不遠處的血,雙眼像是被血跡染紅。
眸中裝滿了驚恐和害怕。
身旁還有些滴落的血跡,順著血跡望去,蜿蜒的血跡在靠近樓梯的地方戛然而止,映入她眼簾的赫然是一隻毛色漂亮的貓咪。
貓咪的死狀很悽慘,脖頸處像是被活生生撕咬下一塊皮肉,傷口周圍的毛髮都沒了不少,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錢榮莉只覺得喉嚨發癢,胃裡一陣翻湧,扭身在一旁捂著胸口便要吐。
卻怎麼也吐不出來,伸手去摳,竟從嘴裡摳出一塊帶血的皮肉來!
她嚇得大叫一聲縮成一團,揚手將那塊皮肉扔了出去。
趴在地上乾嘔了好一會,眼角餘光裡注意到身旁的車底裡,有一個熟悉的東西。
她伸手將東西摸了出來,才發現那是自已平日用的牽引繩。
將東西抱在懷裡,驚慌的朝四周看了又看,縮著身子慢慢挪到車旁,後背貼到冰涼的車身才像是恢復些理智。
她低下頭,牽引繩上小垚留下的那串號碼隱隱發燙。
錢榮莉腦子混沌一片,哆哆嗦嗦張口,“幫我……”
“……幫我!”
……
楓林灣。
睡夢中的小垚毫無徵兆的睜開雙眼,天光大亮。
身旁早已沒了許琅的身影,她起身下床,睡夢中她已經看到錢榮莉的事,今天一早應該會有訊息出來。
洗漱好後下樓去了前廳,李媽正站在沙發後全神貫注的看早間新聞。
“李姨,在看什麼?”
身旁突然傳來聲音,李媽被嚇了一跳,捂了捂胸口緩了緩才回答,“嚇我一跳,我在看晨間新聞呢。”
“你說說這得多狠心啊才能去虐殺動物,這就不是人能幹的事!”
小垚看向電視,螢幕裡穿著得體的新聞主持人,用著播音腔講述著發生在江城一小區地下室裡的虐貓事件。
“新聞說那小貓啊脖子上被生生咬了塊肉下來,而且不是動物的牙印。”
李媽顯得憤憤不平,“還是隻懷孕的母貓呢,你聽聽這像話嗎?”
“要我說啊,有些人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李媽說完後,一臉憤懣的轉身走了,走前還對小垚貼心說道,“肚子餓了吧,我去把早飯端出來,還在鍋裡熱著呢。”
小垚衝她點點頭,笑著道謝。
等李媽走後,她盯著新聞裡出現的現場照,意味深長的勾起嘴角。
是啊,有些人的確不配活在這個被創造出的世界。
慾念,黑氣,皆是由人而起。
等李媽將早餐端來客廳時,小垚早已不見身影。
——
地下室。
血跡被沖刷個乾淨,彷彿一場錯覺,只是周圍燈光比其他的都要暗些,整個地下室空空蕩蕩的,像是被人故意遺忘拋棄的角落。
一個高挑的身形突然憑空出現,略有些發黃的長髮披散在身後。
她從暗處走來,一步步朝著躺過貓咪屍體的地方走近。
每走一步,頭頂的燈光便更亮些,像是來拯救世人的神。
腳步聲停止,小垚在小貓躺過的地方蹲下,伸手輕輕撫過那塊水泥地。
冰冷,粗糙。
指尖感受到幾許冰冷的寒意,透過指尖流向四肢百骸,直達心底。
小垚閉上眼,像是感受到前一晚那條生命的痛苦流逝。
額間隱隱浮現一抹綠色熒光,像是綢緞般從中洩出,向著地面而去,她要將其度化,送其往生。
如此,下一次它將不再是畜生。
綠光很快將整個地下室淹沒,一片白光中小垚的身影消失其中,很快又恢復如常,一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
套房內,一片黑暗。
厚厚的窗簾被拉上,燈也沒開,大白天的愣是一點光都沒透進來。
小垚出現在客廳裡,她打量眼四周,沒多浪費時間,朝著臥室的方向去了。
錢榮莉把自已鎖在房間裡,不敢開燈也不敢拉窗簾,就縮在房間角落拿被子將自已罩住,只是手裡仍死死握著那根牽引繩。
小垚開啟房門走了進去,伸手摸到房間燈按了開關。
燈光霎時亮起,縮在角落的錢榮莉身子一抖,她神情緊張,她在江城舉目無親,也沒有朋友,門也都是反鎖,誰能悄無聲息的進到她的房裡?
可她不敢掀開被子,一方面是真的害怕,另一方面是她不敢掀開被子來面對現實,如果可以她想一輩子就縮在這個被子殼裡。
至少,還能繼續逃避些時間。
“你想繼續逃避到什麼時候?”
剎那間,被子被人突然掀開,白熾燈照在她身上,刺得她流出淚來。
錢榮莉偏頭適應了會,才敢睜開眼睛。
“是你!”
見到小垚,錢榮莉顯得沒那麼害怕了,甚至迫切的懇求她,“你不是說你能幫我嗎?你幫我好不好,你幫我!幫幫我!”
小垚甩開她捉住自已胳膊的手,她是生氣的,“一開始我就說了,我可以幫你,是你自已說不需要幫。”
“甚至我還給你留了號碼,可過了這麼多天你始終沒有做出選擇!女人,我給過你機會。”
她的神情少見的冷漠,甦醒這麼久以來,這是她頭一次動怒。
被小垚甩開手,錢榮莉短暫愣住,聽到這些話更是有種臉火辣辣的疼的羞愧感。
她低下腦袋,握緊手中的牽引繩,“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看著我,你真的不明白嗎?”
小垚伸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抬頭直視自已的眼睛,淺色的瞳孔中像是有無數綠色熒光一圈圈沿著瞳孔線波動。
像是巨大的綠色旋渦,能將所有黑暗都吸納進去。
對上她眼睛的瞬間,錢榮莉被拉進了記憶的旋渦中,周遭一切開始飛速變換,回到一切的開始。
——
幾個月前,錢榮莉撿到一隻幾個月大的金毛流浪狗,取名洋蔥。
在這偌大的江城裡,一人一狗相依為伴,她拼命工作只為能給洋蔥更好的生活,洋蔥也每天乖乖在家裡等著主人回來。
它很乖,從撿回來開始就從沒有過拆家、亂拉亂尿的情況,也不亂叫。
像是知道只要自已乖乖的,就能一直有個家。
就這麼過了兩個月,一次週末,錢榮莉看天氣好,於是便想著帶洋蔥出去玩。
套上洋蔥自已選好的牽引繩,錢榮莉帶它去了濱江一個新的溼地公園,這裡綠化做得極好,很多養寵人士都會帶自家寵物來這放風。
一開始洋蔥都還好好的,在草坪裡打滾,跟其他狗一起撒歡。
後來回去的路上,洋蔥便開始一直嘔吐抽搐,她第一時間就帶著洋蔥去了寵物醫院,醫生檢查說是可能中暑了沒什麼大問題,輸完液就好了。
她也信了,將洋蔥放在醫院裡輸了兩天液,每天下班都第一時間趕去看它,幾天後,洋蔥突然病情加重,醫生再次檢查後才知道,不是中暑而是中毒。
得知這個訊息,錢榮莉在醫院哭到幾乎暈厥。
後續治療也一直在繼續,但耽誤太久,洋蔥還是走了。
回去後,錢榮莉就將所有跟洋蔥有關的一切都毀了,該燒的燒,該扔的扔,唯獨只留下洋蔥自已選的牽引繩在身邊。
那之後開始的每一天,她都像是行屍走肉般活著,工作上頻頻失誤,導致最後被公司開除。
之後,她便變得陰鬱暴躁,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不信任。
每晚都抱著牽引繩入睡,加重了她對洋蔥死而復生的慾念。
如她所願,在一天夜裡洋蔥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