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焱有些驚訝。
青衣男子與他並肩而行:“曾經也有這樣的例子發生,只不過,造成損失的不是追風駒,而是牛!損壞的也不是很多,但最後對方也要賠二十萬功勳!”
李焱不敢置信的看著青衣男子:“難道宗門不管嗎?”
青衣男子嗤笑一聲:“如果你有一個這麼大地盤,地盤上的螻蟻正在掐架,而他們掐架的目的就是為了一口吃的,為了努力向上爬,你會管嗎?”
李焱停下腳步。
“是不是覺得我說的有些誇張?但事實便是如此!”青衣男子淡淡道:“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人人都要爭這大道氣運,人人都要爭這資源,可人力有窮時,一個人再怎麼努力,終究是微乎其微。”
“像你我這種再普通不過的人,無權無勢,憑什麼公平會站在你我這邊?”
“普通雜役堂內最高的是堂主,堂主之下還有護法,你以為護法之下便沒有人了嗎?還有很多投身在護法之下的人,這些人需要護法的庇護,而他們作為享受護法庇護的人,需要孝敬護法,這便是現實!”
“方才那人不過是外門雜役堂的執法長老,與他同級別的人還有無數個,那個梁大安和聶長老關係極好,每年都有大量孝敬,如此,聶長老便可以安心修煉,他的修為越高,需要的資源就越多,這些資源誰來提供?長老自已去爭嗎?”
“同樣,這位聶長老修為越高,在外門雜役堂掌控的話語權便會越多,那麼梁大安便越安全!”
李焱呆若木雞,這些他真的第一次知道。
“長老之上有堂主,外門雜役堂的堂主在整個宗門內,卻是連外門弟子都比不過,外門弟子之上還有內門弟子,內門弟子之上還有護法、護法之上還有堂主,堂主之上便是宗門長老,宗門長老同級的還有各峰親傳弟子、真傳弟子以及各峰脈主……”
“師弟覺得,這些大人物真的會有心思關注咱們這群底層的螻蟻嗎?”
李焱默不作聲。
“我們無為派無為而治,若非我們主動找上門,上面基本上都不會管這些事情!大道修仙,爭分奪秒,倘若都被俗事纏身,何時才能更進一步?”
“這裡是宗門,但也可以看成是一個國家!那群人高高在上,便如人間帝王將相,他們有自已的想法和追求,我等不過是底層的民眾,在沒有足夠重的份量前,我們的生死其實都是一樣的!”
“那……我們就只能被欺負?就這樣算了?”李焱不甘心的問道。
青衣男子盯著李焱的眼睛道:“現實會讓絕大部分的人都選擇接受,師弟你也可以不接受,如果有人幫助你,支援你,為你出頭,你便可以欺負回去。”
“信不信,都不用你說,只要你有人撐腰,那梁大安就會自已找上門來主動求饒,他甚至會乖乖的給你道歉賠罪,並且給你賠償功勳點!”
李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有個屁的人脈:“與我一樣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青衣男子無奈的笑了笑道:“斷了一條腿,三年內也不過是還了一點功勳罷了!後來又免費幫他做工了三年,才被趕下山!”
“當時你若是和這位長老爭執到底,信不信,斷腿的人便是你?”
李焱不語,他相信。
因此當時他就已經覺察到了那位聶長老的不善之意。
只是讓他就此嚥下一口氣,他難以接受。
“你我這種苦苦掙扎的普通人,既然沒有資格一飛沖天,那就老老實實的遵守這個世界的規矩!”青衣男子苦笑道,剛一扭頭,臉色猛然一變。
“師兄,何事?”
“不好……那梁大安怎麼又追來了?”青衣男子臉色一變,繼而說道:“我可擋不住他啊。”
李焱覺得格外憋屈。
他莫名其妙的揹負瞭如此多的債務,對方竟還不肯放過他?
李焱握緊拳頭,心裡湧起了一股怒意。
那梁大安衝到李焱和青衣男子的面前,青衣男子臉上滿是掙扎和猶豫,他能告訴李焱如此多的資訊,已經算是對得起李焱了。
如果再摻和到他和梁大安的事情中,那就是斷了自已的修行之路。
但他同樣也很清楚梁大安是什麼性子,這傢伙如果真的要折磨眼前少年,怕是少年最終的結局也不會太好。
是去還是留?
青衣男子滿是掙扎,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擋在了李焱的面前:“梁師兄,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欠你的我……”
“這位師弟,是我梁大安對不住!”
青衣男子:“???”
李焱:“???”
梁大安一臉諂媚,低著頭,態度十分謙卑。
這讓李琰和青衣男子都怔在了當場。
梁大安繼續道:“方才我仔細的想了想,覺得你說的對,我那些靈藥即便是賣,也不過是五六萬功勳點而已!”
李琰和青衣男子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不過,師弟養馬的手段很是不錯,師兄我也是頗為敬佩,你我說到底都是為宗門效力的!這樣,師弟只需要給我賠償一萬功勳,此事就算是揭過了,你看如何?”
“……”
青衣男子抓了抓自已的頭髮,滿腦子都是疑問。
這梁大安是怎麼回事?
吃錯藥了?
剛才都將執法長老叫出來了,現在怎地又突然反悔?還只需要這位小師弟賠償一萬功勳點?
李焱也很懵,他沒經歷過這種事,所以當聽到梁大安這般說後,第一想法就是懷疑他是不是在戲弄自已。
可問題是,梁大安只讓他賠一萬功勳,虧死的是梁大安啊!
梁大安見到李焱還不做聲,便有些急了:“要不五千……三千也行啊。”
他臉上滿是焦急之色,聲音竟然都帶著一絲祈求和哭腔。
這讓青衣男子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難不成這位新入門的師弟,竟然真的有人護著?
能讓有執法堂長老撐腰的梁大安都低頭,這得多大的面子啊?
李焱還是不說話,他還沒琢磨明白。
“師弟,這些靈藥都給你,算是師兄給您賠個不是,咱們算是兩清了,如何?以後師弟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便可來找我梁大安!”
李焱木訥的看著手中塞了一個儲物袋過來,這裡面裝著的應該是靈藥。
梁大安又再次作揖賠罪,態度十分誠懇。
“梁師兄此言當真?”
見李焱終於開口了,梁大安連忙點頭道:“自然是真的,我可以起天道誓言!”
連天道誓言都敢起?看來假不了了!
李焱和青衣男子同時在心裡想到。
“既然師兄都如此說了,那便算了。”李焱搖頭道。
“多謝師弟,師兄有事先行一步,告辭!”
梁大安如蒙大赦,當即對著李焱抱拳一笑,隨即快步離開。
等待他徹底走遠後,青衣男子扭頭看向李焱,他發現李焱比他還茫然,於是心裡也更迷茫了。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才謝過師兄!”李焱道謝。
青衣男子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道:“哪裡的話,即便是我剛才不站出來,你也無恙!”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難道師弟……當真在宗門上面有人?”
李焱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若是真有人,方才又豈會憋著受那氣?”
聞言,青衣男子覺得倒也有禮,只是如此一來,這梁大安的行事便令人有些捉摸不透起來。
“還未請教師兄名諱!”
“咳咳,鄙人……王麻子!”
青衣男子臉色一紅,有些羞於說出口。
李焱不禁莞爾:“多謝王師兄!”
“不敢當!”王麻子笑道:“你我結識也算緣分,如今我就在外門雜役堂內,主要也是種植靈藥的,你我若是得空,也可相互學習。”
“好!”李焱微微頷首,牽著大馬直奔外門山腳而去。
李焱臉上的笑容消失,神色肅穆。
方才他並沒有和王麻子說真話,哪怕王麻子的確剛才幫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