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頭一看,一大片護士如同喪屍欺壓而來,一時間兵臨城下,形勢嚴峻。
“靠!”
葉重咒罵出聲,手上青筋暴起,向後一使勁兒,將李盛拔起。那李盛卻跟塊狗皮膏藥似的拽著她不放,藉著她的力在跑。
葉重順著黃立城逃跑的方向跑下了4樓,原本還計劃著要朝樓下跑,黃立城的聲音卻出現在3樓某一處:“葉姐,快來!”
“這有亮燈,門開的!”
身後雜亂的腳步越來越接近,來不及思考,葉重拽著一個拖油瓶朝著聲源跑去。果真有一個房間散發著微弱的光,黃立城躲進去從門外探出腦袋向她招手。
啪!
門被快速關上。
李盛終於鬆開葉重,靠著牆虛脫地喘著氣。黃立城關上門後,不安地扒著門,朝門上方的一塊玻璃向外看。預想中的護士砸門行為並沒有上演,走廊上空無一人,那群護士眨眼間就如同蒸發般消失了。
“誒?”
“好奇怪,他們沒了耶。”
另外兩人卻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放鬆。濃重的血腥味湧入鼻尖,入目便是血淋淋的場景。
一截溼漉漉的腸從床上懸吊下來,床上的人胸膛到厚實的腹部都被器具剖開,口子不平整,看得人肉疼。器官四處散落,血肉模糊。
是王木熊。
葉重吞了吞嗓子,努力克服生理上的不適應。她是見識過王木熊實力的。動物屬性熊類蟄者,皮糙肉厚,身體防禦能力堪比堅硬的巨石,針筒十分細的針都不能扎入他的皮肉。但現在卻好似這麼輕易地被人開膛破肚。
李盛明顯也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44號醫生的房間。他臉色越發蒼白,看著身前的床,不敢挪動半步。
逃出狼窩,又入虎穴……
還沒來得及悲觀,一大片陰影從上方投下,腥味更加刺鼻。
房間的燈光原先就很暗,以至於一開始慌亂的三人全然沒注意到床的另一邊一直站著個人,一個身形巨大的人。那人悄然從另一邊靠近。
葉重的身高只到那人腹部多一些,那人披著白大褂,身形能頂3個她。她一鼓作氣抬眼向上望去,即使四周暗,她還是將那人樣子看了個清楚,魁梧身子之上竟是一個孩童的臉,約莫8歲。
那孩童滿意地看著闖入的三人發現了自己,臉上揚起小孩特有的淘氣且令人生厭的笑,嘴裡頑皮地尖叫:“我要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嗡、嗡嗡、嗡嗡翁……
頑劣的聲音讓人心顫,強烈的震動聲又陡然響起,驚得人頭皮發麻。那孩童頭操控著強壯的巨型身體,抓著一把長電鋸向他們逼近。
電鋸刀片鋒利,反射出隱隱寒光,晃得人心慌。
毫無疑問,就是這把電鋸割開了王木熊的皮肉。
“快跑!”
黃立城再次開啟了門,大喊一聲作為提醒後,提腿就跑。等葉重、李盛兩人反應過來,這小子已經消失在了房間,沒影了……
李盛第一時間拽住了葉重,跟她保持同樣的距離逃跑。感受到上身被拖住的力,葉重看了一眼李盛緊緊拖住她衣襬的手,不悅地眯眯眼,放緩了奔逃的腳步。
電鋸粗獷的動靜很快就離他們越來越近,小孩惡毒的笑聲近在咫尺。
葉重上身拖住她的力終於消失了,李盛鬆開了拽她的手,跑到了她前面,留她一人在最後。
呵!
對於李盛這種令人鄙夷的行為,葉重冷哼一聲。感受到那電鋸頑童越來越近,她加快了腳步,迅速超過了李盛,速度快到讓他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她體力極好,很快身後便沒了李盛的喘息聲。
“葉姐,這裡!”
熟悉的吶喊再次從某個拐角處傳來,黃立城又找到了藏身的地方,於是大聲呼喊著她。葉重加快腳步,距離李盛越來越遠。與此同時,李盛卻離電鋸頑童越來越近。
粗重的喘息聲與電鋸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孩童得逞的奸笑彷彿就在耳邊響起。身後的壓迫使李盛流了滿背的冷汗,身前葉重的背影越來越小,幾乎快小成了一個點。
沒力了……
李盛精疲力竭地盯著前面小成一個點的背影,竟咧嘴笑了。
“我抓到你咯~”
“要接受懲罰!”
啪!
葉重踉蹌摔倒在地,還沒來得及探究那一瞬為什麼失控摔倒,下肢就毫無防備地傳來了鑽心的疼痛,耳邊是屬於電鋸的轟鳴聲。
她悶哼一聲,大顆冷汗從額頭冒出,回頭一看,一隻光著的腳已經被卸下,無助地躺在地上。紅色黏稠的液體飛濺,地板上、牆壁上、衣服上,到處都是。
小腿被鋸斷的橫截面,血水汩汩流。電鋸仍在劇烈震動,似乎是在對這點“成就”感到不滿。孩童格外得意,一顆幼兒的頭顱在健壯的身體上搖來晃去,令葉重生出無限的怒意。
可惜,即使有術的加持,她也無法瞬間長出一隻腳來與這電鋸孩童對抗。這具身體所被附加的抵抗力、恢復力都是有限的……
電鋸頑童抬起46碼的大腳踩住葉重的腰肢,令她無法爬動。
很快,另一隻完好的腿上傳來震動伴隨著劇痛,她的雙目泛起生理性的淚水,視線變得模糊。
這個李盛,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術恐怕也不是什麼瞬移,而是替換一類的,方才定是利用了術將自己與他的位置替換過來了,原本在這電鋸之下的應當是他!葉重一向“公平公正”,這個電鋸頑童與那利己的李盛,不論是哪個,都該死!
轟鳴聲很響,電鋸切割得卻十分緩慢。電鋸頑童時不時抬腿狠狠踏向她的腰肢,脊椎以及腹部受擊逐漸讓葉重狼狽地喘起粗氣。
喉中嚥下一口腥味,她在心裡暗暗數著:10、9、8、7、6、5、4……
“44號。”
一道蒼老卻平穩的聲音冷不防地響起,在這血腥驚恐的氛圍中顯得不合時宜。
血液流失得太快,葉重已經虛脫地抬不起腦袋。下肢電鋸的震動感已經停止了,只留下了疼痛。
地板傳來慌亂的震動,電鋸聲漸漸遠去了。
電鋸頑童被嚇跑了,果然當時沒給那個老頭打針是對的,做了個還不錯的決定。就是不知道她這腿還能不能再恢復……
葉重迷糊地想著,暈了過去。
——
時間退回昨日下午。
“別瞪了,老頭。”
“給你打針哈!”
“我、不是……”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是瘋子啦。別動,給你打針哈!”
精神病院裡很難得有這麼年邁的病人,病人頭髮向後梳得一絲不苟,面相也和藹。葉重細心地和他多說了幾句話。老人卻並不想聽她說這些,一直張著嘴想和她說些什麼,但說出來的話卻結結巴巴。
葉重麻利地拿針扎向老人胳膊的一側,後者瞪著眼看她把藥水注射到床墊裡。是的,老人看著她把藥水注射在了床墊裡,隨後緩緩閉上了眼,一副安然的神情。
挺會演。
葉重對這上道的老頭表示肯定。
野獸般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老頭是個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