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終於到了昭真祠。

秦哲明一個勁兒的喘氣，高粱無視他踏入道祠，在神像供奉的宮殿中，泰山奶奶端坐在蓮花座上身披金袍，一手託著珠子，另一隻手作禪，她一臉肅穆，雙眼微睜，俯看著進入殿內的芸芸眾生，在她的周邊雕刻了八神，供奉在大殿的兩邊。

這八神就是泰山奶奶昭真元君的徒弟，其中最為厲害的就是昭真元君的大弟子和二弟子這兩位女弟子。

和其他站在兩邊的弟子不一樣，兩位女弟子是坐在元君兩邊的。

秦哲明休息好後進入殿內，說實話他看著神像的容貌，一點也看不出神像和元玉哪裡相似，畢竟元玉是少數民族的立體五官長相，而現在中國的神像大多都符合傳統的東方審美。

不過倒是她左手下第一座的女神看出是靈芝師姐。

靈芝的神像衣裙和元玉的真身很像，卻是紅衣藍裙，頭冠雕刻靈芝的花紋，雙手也捧著一株如石頭模樣的靈芝，也是低垂視線，俯看殿中世人。

這倒是讓秦哲明想起京北書房內的一幅畫，畫中也有個裝扮和昭真元君差不多的女君坐在中央，身旁有兩位女神坐在女君身側，另有六位分別站立在兩旁，手裡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這個時候秦哲明才將畫像中的人一一和這裡面的神像對應起來。

看來，之前他在學習的時候看到的畫像就是元玉的畫像，而和她坐在一起的就是她的大弟子靈芝和二弟子。

秦哲明不免覺得心酸，八個弟子，卻只有靈芝和高粱守在元玉身邊，現在她身處另外的世界，卻依舊保留其餘弟子的位置，在這裡留下他們的傳說。

秦哲明看向最末位置，想瞧瞧高粱的神像，等看清後他突然控制不住表情，笑了。

男神仙大多都是凶神惡煞的形象，好像稍微帥一點就是在褻瀆神明，因此最末高粱的神像就像是土匪頭子，簡直是災難。一嘴尖牙，眼睛瞪圓了好像在生氣一般。

秦哲明還沒笑多久，就對上了高粱要殺人的表情，他收斂笑意：不得不說，剛剛的眼神挺像的。

高粱哼了一聲。

本來在最初顯露神蹟的時候，他們的神像都和他們本尊相差無幾，但是朝代更迭審美變化，高粱的神像早就和原版差之千里。

進入大殿的人都很安靜，無論信不通道，每個人都保持敬畏之心。高粱和靈芝也隨著人來到昭真元君神像的叩拜座下，兩人看清了神像的臉。

秦哲明也看清了，他疑惑地盯著神像的雙眼，確認自己沒看錯，神像慈眉善目中正散發著陣陣黑氣，甚至還夾雜著紅色。

這……！

高粱和靈芝也看見了神像的不對勁，但兩人沒有現場發作，而是相互對視一眼，默契地離開了大殿，根本沒有隨波逐流參拜。

秦哲明見他們走了，也跟著他們離開，一走出大殿，立馬問：“你們看見了嗎？難道神像也受師父走火入魔的影響？”

高粱現在正生氣呢，根本沒回答秦哲明的問題，吐槽著：“該死的妖物，竟然敢打師父洞府的主意。”

妖物？

秦哲明更加不解。

靈芝幫他解答了疑惑：“神相氣息變化，說明有東西鳩佔鵲巢，佔了師父的位置，吃著人們的香火供奉。”

秦哲明聽著就覺得不可思議：太歲頭上動土，這不是純純打元玉的臉嘛：“那這事情嚴重嗎？會影響師父嗎？”

“道觀那麼多，一座出事影響不了什麼，若是修煉不為邪心，師父估計不會管，被搶了地盤也無所謂。”

秦哲明不得不佩服這群大佬的心胸：“搶地盤都搶到家門口了，怎麼還這麼和氣？”

靈芝教育他：“師父乃天地四尊之徒，心有天地，萬物生靈都有修煉的機會，洞府被佔去給萬物庇佑，師父不會計較的，除非……”

靈芝沒有說完的話讓秦哲明好奇：“除非什麼？”

一旁還在生氣的高粱‘呵’了一聲：“這麼快就忘了你為什麼中了蠱毒？”

秦哲明當即明白了。

是了，只要是真心修煉的，是魔是妖，元玉都不會計較，除非是歪門邪道。

想到自己身上的蠱毒，秦哲明就一陣惡寒，他尚且有師父和師兄師姐相助，可其他的普通人可沒他這麼走運，也不知多少人會成為這妖魔的食物紐帶。

現在守道觀的就是一些小道長，都是黑衣羽士，恐怕對於泰山觀內部發生的密事並不知情。

道士一共分為六種，以不同顏色的衣服區分，共有黑、綠、藍、黃、紅、白、紫，而黑衣羽士只是最普通的修行道士。

靈芝也知道現在在這裡守株待兔是不行的。

秦哲明這個時候去和守道觀的道長交談了起來，用著清澈的笑容騙取了道長的信任，臉上還尤其虔誠，往功德箱投了好幾張紅票子，又在道長那裡買了平安符，最後得到了想要的訊息。

靈芝和高粱還在原地，看著秦哲明所做的一切還挺奇怪。

等秦哲明回到靈芝和高粱身邊，嘴裡還吐槽著：“你們吶，離了我真是不行。我剛剛打聽到了，明天是方丈張宗真的升座儀式，泰山觀會閉觀一天，大家都在籌備升座儀式的事情，留在這裡的都是黑衣羽士。”

高粱不想理他，傲嬌的雙手抱胸離開了道觀，靈芝淺笑，對秦哲明說道：“走吧。”

秦哲明跟著靈芝走了，對著高粱的背影撇嘴：“說句好聽的有那麼難？”

“小八就這個脾氣，你都看到了他一直覺得窘迫的神像，還被你嘲笑，他能說什麼好話。”靈芝代替高粱拍了拍秦哲明的肩膀：“小九做得不錯。”

秦哲明被‘小九’這一稱呼驚到，反倒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腦袋。

說實話，和他們相處這麼久，秦哲明早就知道高粱和靈芝兩人的性格。

高粱雖然嘴巴毒，但實際上心思不壞，對自己也不曾排斥，在教導自己術法的時候格外認真，嘴上不饒人，可心底卻從沒有不耐煩。

靈芝則剛好相反，面上溫柔，但心裡排斥，從未將自己納入自己人的範圍。

所以此時此刻靈芝稱呼自己‘小九’，讓秦哲明有些不適應。

這是她第一次以師姐的身份喚自己‘小九’。

靈芝和秦哲明並肩行走，她看出了秦哲明的不適，悠悠開口：“經過之前和師父吵架的事情，我反思了很多。我作為大弟子，總是以自己的想法冠以周圍的人，可實際上自從四洲分離時就已經對師父產生了懷疑，所以才會因為一件事情而爆發。”

秦哲明默默聽著。

自從靈芝師姐和師父吵架，確實變了許多，過去的溫柔一分真情九分假意，而現在的溫柔是實打實的。

“之前我一直瞧不上你，畢竟你天賦不高，除了長得好看點，一無是處，”靈芝毫不猶豫地點明瞭菜鳥秦哲明，秦哲明也不生氣，畢竟靈芝師姐說的是事實。

其實還有一點靈芝沒有說，因為秦哲明的出現，會讓師父的執念加深，這也是靈芝討厭秦哲明的原因。可她沒有說出這個深層的秘密：“但我身為師父的得意門生，總不能不體貼師父心意，事事違逆。她既然收了你，你便是我的師弟。”

秦哲明聽了這些，心裡也多了幾分歸屬感：“謝謝師姐認可。”

“不用謝我，我本該認可你的。”

等談話差不多了，高粱才識趣的站在原地，等後面的靈芝和秦哲明跟上了，這才和他們一起走。

高粱道：“既然這裡沒有那些道士，就去洞府和師父匯合吧，反正明天那群人就都集中在一個地方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