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畫的面色，此刻有些難看。
這是利用……這是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利用。
但是該死的是，她竟然還沒有辦法替太爺爺拒絕。
林星畫想要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但就在這時，林秋的聲音，幽幽傳來。
“這樣啊！那我要拍這個電影……”
“丫頭……”
林星畫咬著牙。
她看著林秋。
“太爺爺，她是在利用你。”
“而且他們的目的不止如此，他們還想透過我的鏡頭，監視你。”
“他們對您毫無尊重！”
林秋右臉僅剩下的皮肉，微微上挑。
像是在笑一樣。
“可我更想完成對戰友的承諾……”
林星畫一時語塞。
她低下頭，看著手機，最後才咬牙切齒的開口。
“我會開直播的……”
“但我只是一個小主播，日常直播時，人流量還不到一百人，我真不覺得，對你們七九局，能有什麼幫助。”
電話那頭，女警嘿嘿笑了兩聲。
“感謝配合！”
林星畫撇了撇嘴，立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隨後才不情不願的開啟自己日常直播用的短影片軟體……
一邊操作，一邊有些擔心的看著林秋。
“太爺爺……您真的不用勉強配合他們。”
“這幾年，因為鬼怪的事，大家都人心惶惶，耐心早就被磨沒了，七九局也不是最近才冒頭的，鬼怪出現沒多久，民間就已經流傳著七九局的傳說。”
“但是被爆出來的都是各種醜聞，大家都在罵，說七九局，吃皇糧，但不幹人事兒！聽說他們害死過不少無辜百姓……”
林秋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像是在回憶什麼。
而很快，林星畫那裡也調整好了自己的手機軟體。
開啟了直播。
她看著自己剛開啟直播，就湧進來的一個觀眾。
直接嗤笑一聲。
“這位ID，名叫“月亮被我咬彎了”的老鐵，想必就是女警姐姐吧！您還真是蹲守著我的直播間啊！”
“可是讓您失望了，我真的只是一個小主播。”
“直播間，並沒有沒什麼人氣……”
可林星畫的聲音剛落。
直播間的實時線上人數，就跳動到了“10”！
隨後是一百……
接著是，一百二，一百四，兩百，兩百八……五百……
這是林星畫，開播小半年以來，直播間，從未達到過的人數。
而這個人數，竟然還在節節攀升。
與此同時，直播間裡，各種彈幕，也刷得飛起。
“臥槽，終於又開播了，不枉老子大半夜不睡覺，蹲守了這麼久！後續呢……陵園後續呢！老爺子怎麼樣啦！七九局要是欺負老爺子，直播間這麼多兄弟，可不答應！”
“老婆，你平安到家了嗎！雖說咱太爺爺是英靈，但畢竟也是鬼怪啊！你可千萬保重自己身體……”
“老爺子在哪兒，我不想看這個小姑娘，我要看那個狂揍七九局鷹犬，狂拽酷霸天的英靈。”
“上一次直播，就在直播間，打敗直播間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怎麼個事，咱國家的政策真要調整了？要和詭異共存了？這直播間，都沒封？”
……
林星畫看著直播間裡，密密麻麻的彈幕，雖然有些意外，但依舊保持著冷靜。
“真沒想到，我直播間，也能有人數破千的一天！”
隨後她輕聲咳嗽了兩下。
把手機的攝像頭，對準了林秋。
而僅僅是這一個動作。
就讓直播間再次沸騰。
“臥槽……會動的骷髏？”
“對不起，引起不適，先撤了！”
“這就不適了？以後和鬼怪共存，你在街上遇到了鬼怪，還不得嚇得尿褲兜子？”
“什麼骷髏，沒看見老爺子還剩半張臉呢嗎！都怪七九局的鷹犬……七九局，招得都是些什麼人啊！”
“嗚嗚嗚，爺爺你受苦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老兵？”
……
林秋坐在沙發上，少見的有些手足無措，他抬頭看著林星畫？
“開……開始啦？”
林星畫從手機後面探出頭。
“對的，太爺爺，已經開始啦！”
“你看鏡頭……這個東西叫手機……就是……”
但就在這時，林秋低聲開口。
“這玩意我知道！”
“很厲害。”
“那個王八羔子的零碎記憶裡，全是這東西。”
“對著這玩意，就能拍電影了是吧！”
“我……我應該先說些啥？”
林星畫看著林秋。
柔聲開口。
“要不，您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爺爺跟我講過您的一些事，但那也是他從曾祖母那裡聽來的……”
林秋只猶豫了片刻，就點了點頭，沉聲開口。
“好！”
“我叫林秋，遼東青林縣人，生於民國十五年，也就是二十世紀，二十六年，年幼時曾親眼目睹鬼子，對咱們國家老百姓的殘暴，見過因為走得慢被打斷雙腿的老人，也見過倭寇兵放火燒村當眾砍人，還看見過，因反抗姦汙而親眼看到孩子被當場摔死瞬間被逼瘋的年輕母親……”
“民國三十一年，我十六歲，偷著加入了抗倭先鋒隊，抗倭青年先鋒隊是由村裡民兵組織起來的，鬼子掃蕩得太厲害，年齡大點的都參了軍，我們那時候還小，就配合武工隊到敵佔區後方活動。”
“當時我們村裡的民兵只有三支槍，先鋒隊每人配備兩顆手榴彈，就憑這兩顆手榴彈執行任務。因為裝備簡陋、無法與鬼子正面衝突，戰鬥時，就大多采用夜襲，上房頂，利用梯子下到屋裡，速戰速決，一般也不響槍。”
“民國三十四年，也就是四五年，我十九歲，正式加入人民軍隊，有一次和鬼子的遭遇戰，我從敵人手裡奪下了人生的第一把槍，三八大蓋，這支倭寇的制式武器也成了我當時，所在排裡最好的一支槍！”
“按當時的規定，誰奪的武器誰背，可是一想到平日衝鋒陷陣的三排長都還沒有槍，於是我在背了那把槍一天之後，就把槍交給了三排長。”
“我出身貧農家庭，自幼飽嘗困苦，曾眼見過大姐被賣。倭寇入侵後，城守不住，村也難保，參軍光榮，打了勝仗老百姓都來慰問。”
“當把倭寇趕跑了，一個嶄新的國家終於被建立，遼東的放牛娃也成了人民軍隊的一名排長……並且還認識了文宮團裡的女兵，就是你曾祖母，她當時梳著兩個麻花辮，漂亮極了……我們很快結了婚！但結婚剛三天，命令就下來了！”
“阿美尼卡的飛機，已經越過了邊境線，在東北邊境狂轟亂炸……我們必須得打這一仗！倭寇鬼子在我們國家橫行霸道了幾十年，燒殺搶虐，那是因為民國無能，而當時，我們想絕對不能讓阿美尼卡的鬼子再來我們國家橫行霸道，就是死也絕對不能讓他們前進半步……”
林秋舉著手機，聽得怔了神。
甚至沒有注意到，林秋的身上，此刻忽然飄散出，若隱若現的紅煙。
而林秋低垂著眼，似乎也陷入了回憶中……
“雄赳赳，氣昂昂，我們跨過了曳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