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緩緩出現在神廟的門口。
看見白酒那張熟悉的白淨面孔，門口的兩個白袍男人，同時低頭跪在地上，匍匐著向她行了一個最高的神界禮儀。
“恭迎八小姐迴歸。”
“起來吧。”
白酒神色冷淡，語氣也不帶任何情緒，高高在上走入神廟。
現在的她比任何時候都冷漠。
如果諸葛麒麟在這裡，一定又會叫嚷著她在演戲了。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為人一世，又有幾個人沒演過幾場戲？
皇權奕晨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肅殺的氣氛，緩緩起吭哧喘氣的大舌頭，一秒變得深沉起來。
母子倆走進高聳的神廟。
莊嚴肅穆的高臺上，帥氣的聖長老早已經在等著他們，“小姐，神意降臨的時間還沒到，您來早了。”
“無妨，反正沒什麼事，我們趁那位過來搗亂之前，先敘敘舊。”
白酒笑著，一步一步走上高臺，一點沒有敬仰神明的表情。
在她眼裡，聖長老就是一個看著她長大的老保姆而已。
別看聖長老長得帥，那是因為人家底子好，真實年齡都不知高齡幾許了。
反正，自從白酒出現在神界那天，聖長老他就已經是這副帥而不自知的模樣了。
而聖長老看她的目光裡，也多了一絲溫柔懷念的光芒，“小姐想敘什麼舊？屬下跟小姐只有主僕的情誼，小姐離開了這麼久，更應該跟神主敘敘舊才是。”
開口閉口都是神主。
聖長老果然跟以前一樣，就是神主身邊忠心耿耿的一條狗。
哪怕他現在表現得多麼友好，也不會放過自己。
一切都會等她回到神界之後，再秋後算賬。
白酒淡笑，“老聖吶，你少給我來這套，時間對他，對你們有影響嗎？”
“就算我們這邊千百年地痛苦著，輪迴著，你們那邊不過也就是一兩口水的功夫罷了。”
“如果按照神界的時間來換算，我現在大概也就是出門上了個廁所而已，你們的神主一向沒有心肺，估計連我去了哪裡都沒發現吧？”
聖長老搖搖頭，“小姐來這麼早，是有事想跟我請教？”
聖長老不想一直糾纏那個無解的問題。
只要白酒一天不承認神主也有凡人的感情，過往發生的一切都沒辦法跟她解釋清楚。
不過，小姐年紀還小，一些女孩子的小心思她也有。
這次帶著自己的龍崽過來，是想替他求一個庇護吧？
女子當了母親，就會解鎖基因裡的母性，就連被神意祝福的小姐也不例外。
神主如果想帶小姐回去，就一定會毀滅這裡跟她有關的一切。
他不會讓小姐沾染這裡的一切因果。
那會更加重小姐跟這個世界的羈絆。
聖長老猜得沒錯，白酒的確是這麼想的。
“所以，長老您都知道了，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等我哪天打到神界，奪取了那位的神位，一定封你做一個護國大將軍。”
聖長老無語，“小姐，您這是在威脅我，你覺得我會同意？”
“為什麼不呢？”
白酒笑笑，“畢竟，你威脅我的時候，我不也同意了？”
“一人一次嘛，很公平。”
聖長老面無表情點頭，“好，我可以同意讓這條蟲子活著，甚至可以幫他消除魔法恢復人身，還可以幫他奪取王位，但前提是您得跟我回去。”
“長老，您這個要求有點無理，讓我很難辦啊。”
白酒這下不笑了，而是一步一步走到聖長老面前，“不如您先把我殺了？我洗乾淨脖子等著？反正我現在這副身體也打不過你。”
聖長老搖頭，“您是神主的孩子，死亡永遠無法降臨你身，這事你應該知道。”
“不就是因為您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所以在那些卑微的蟲子殺死您的時候，您才會故意配合他們，私底下卻玩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想要躲在這個世界等待神體復甦？”
“可惜小姐的計謀還是讓那些該死的蟲子識破了。”
“小姐，您現在因為自己當年的一時心軟，就要面對這麼多人的責難，甚至連一個真心幫您的人都沒有，您真的覺得這樣的生活更好？”
白酒：“好不好我自己說了算。”
聖長老：“小姐，您應該討厭的人是那隻阻礙您迴歸神界的蟲子，如果不是他故意干涉因果，現在的您早已經恢復神體回去了，哪裡還用得著神主出面。”
白酒聽著聖長老的侃侃而談，終於是忍不住冷笑起來，“那不如您猜猜，我為什麼要拋棄神體，像一條蟲子一樣，躲在這個渺小的世界，卻不肯回去？”
聖長老道：“神界的事可以回去再解決，小姐又何必將這些人拉進這盤棋局？按照劇情發展，龍族這些人早在一千年前就應該消失了，是小姐您的任意妄為讓他們又存在了一千年。”
“這個世界已經崩亂了。”
“不過，這沒什麼要緊，還在神主的可控範圍內，大不了再派其他人過來修復運轉就好了，總有一天它會進入自己的軌道。”
“可是，一旦小姐您一意孤行，那麼這個世界最後迎來的就只有徹底毀滅，就像您自己曾親手解決過的無數個世界。”
“夠了，不要跟我說這些！”
白酒耳邊傳來聖長老口口聲聲的當年，腦子裡那根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斷了，“我現在早就不是執行任務的棋子了！”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妻子和母親，當我是這樣一個人，我不是什麼機械的毀滅機器，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和家人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個人。”
“況且，聖長老您如果真覺得我這樣做是錯的，又為什麼一再將白小小復活？”
“按照劇情，她也早應該死了，而且死得無比悽慘，這就是她每一世的命運，不是嗎？”
“不管她再怎麼掙扎，她也不可能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可是，哪怕如此，您不一樣還是給了她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生命？”
“就像我當年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