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看沈玉瑾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想,這孩子才六歲啊,就有這樣的心計了?都會裝可憐,博同情了?不由更加惱怒!
沈老爺平常很少見沈玉瑾,對這個女兒可以說毫無感情,所以看著她哭,並沒有什麼憐惜之情,黑著臉說:“你還有臉哭?你做的好事,丟盡了沈家的臉面。府裡是缺你吃的,還是短你穿的了?你要錢幹什麼?”
“給自己買糖吃,給姨娘買胭脂水粉,給我們落霞苑買肉吃。”沈玉瑾委委屈屈的,小聲回答道
沈夫人立刻漲紅了臉,指著她厲聲說:“你這孩子怎麼胡說呢?府裡哪裡缺了你們的肉了?你和你姨娘都有月銀的,怎麼就缺了零嘴和胭脂錢了?”
說完轉頭看著沈老爺“老爺,這孩子雖小,卻謊話連篇,都被徐姨娘帶壞了,可得好好管管了,她哪有一點書香門第小姐的樣子?就是個丟人敗家的坯子。”
沈老爺顯然是個軟耳朵,聽夫人如此說,也不問問沈玉瑾和徐姨娘月銀多少?查查沈玉瑾是否撒謊,直接喊道:“來人,把她拖出去打...”
說到這兒,他遲疑了一下,看著面前瘦小的女孩,不知道她能撐住幾板子?想了想說道“打三板子!”
沈夫人對這樣的處罰很不滿意,可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可不想讓人說她,苛待庶女,她可最是慈悲為懷的呢。
屋外的瑞珠聽老爺喊打,開心極了,立刻打起門簾,叫執罰的婦人進來帶人。
“父親,等等!請聽我說一句!”沈玉瑾趕緊大聲喊起來,她可不想受皮肉之苦,剛才看姨娘屁股上血肉模糊的樣子,一定很疼。
兩個執罰婦人進門來,聽見沈玉瑾喊叫,一起看向老爺
沈老爺不耐煩的說:“你還有啥可說的?”
“父親,剛才母親說我不像書香門第的小姐,女兒其實一直都很用功讀書的,不信我現在做一首詩,父親聽聽,若父親覺得還行,就免女兒一打,若不行,再打不遲!”
沈老爺自詡是清雅的讀書人,最是喜歡附庸風雅的吟詩作對,平日裡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幾個酸腐秀才鬥詩鬥文。
聽沈玉瑾說要做詩,雖然不屑之極,還是揮手讓兩個婦人下去,說道:“就給你個機會,作來聽聽。”
月移西樓更鼓罷,
漁夫收網轉回家,
雨過天晴何需傘,
鐵匠熄火正喝茶,
樵夫擔柴早下山,
獵戶喚狗收獵叉,
美人下了鞦韆架,
油郎改行謀生涯。
人小不堪棒槌苦,祈求父親饒過吧。
沈玉瑾一字一句,將小時候看還珠格格記下的,紫薇唸的八不打詩,給搬了過來。
沈老爺當場聽了個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這是眼前的小女兒作的詩?
沈玉瑾看著他的表情,心想:自然不是我作的,這是宋朝大才女、大詞人朱淑真,為救她父親而作的。
這還是長大後,她查資料才知道的。慚愧呀,慚愧!
沈夫人雖然聽不懂什麼詩,看老爺的表情卻知道,這孩子的打是不會捱了。
她心裡萬分不甘!徐麥苗這個賤人,哪來的這麼好命?生個兒子處處壓自己兒子一頭,生個傻子姑娘,竟也能慢慢變得聰明起來。上了不到一年學堂,就會作起詩來。
“乖女兒,快快起來!”沈老爺換了個人似的,一臉慈祥的說
偏瑞珠不知趣,問道:“老爺,還打不打了?”
沈老爺瞪了她一眼斥道:“滾下去!”
瑞珠做大丫鬟也有幾年了,今天弄了個如此沒臉,噙著淚出去了,心裡恨死七小姐了。
沈老爺還是不很相信,六歲多的小童能作出詩來,不禁考問道:“漁夫,鐵匠,獵人,賣油郎這些行當,你是從何得知的?啟蒙班應該只是教你們識字,寫字和背書吧?”
“稟告父親,我是從雲波哥哥和雲濤哥哥那裡借閒書看,才知道的,哥哥們也把他們的書本借給我看了,我還抄錄下來了呢,就是紙不夠用,不能全都抄錄下來。”沈玉瑾很自然的隨口答道。她的確經常借大哥的書看。
一場捱打的危機,就這樣被解除了。
沈老爺非但不再追究沈玉瑾的過錯,還特許沈玉瑾,可以去他書房看書,借書,臨走還給了她一兩銀子,讓她買糖吃。並派了丫鬟,一路把她送回落霞苑。
這期間,徐姨娘派桃子來打探了好幾次,可桃子根本進不了正院的門。她又擔心徐姨娘的傷,只能出來望一望,再回去看看徐姨娘。兩人心裡都祈禱著,七小姐不要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