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諾禪師雙手合十道：“從個人感情上來說，天下之修行者都希望任天道能夠成功，玄門之中多出風雲人物，有絕世人傑，有傲天大妖孽，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像任天道一樣成為傳奇，譬如九天魔功，人人皆知為魔功，人人都想要得，然而關於突破兵解之禁忌，最終他是沒有成功的，但是根據此次任天道所留下的線索，在這條路上，他就跟一個初入玄門的修行者一樣摸著石頭過河，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已經初窺門徑。”
說完這句話之後，班諾禪師死死的盯著我。
他的眼神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還是第一次面對別人如此這般的注視，甚至比在楚天成門外被“它”注視的時候還要渾身難受。
為了緩和這種氣氛，我尷尬卻也不失禮貌的對班諾禪師道：“禪師，我臉上很髒嗎？”
“在他留下的行局裡，我們詢問他，進行到哪一步了，所謂的初窺門徑到底是什麼，我們最終得到的答案是你。我包括四位長老非常確定看到的答案是你。”班諾禪師繼續看著我道。
渾身的雞皮疙瘩在這一刻全部都立了起來。
冷汗也順著我的額頭開始往下滴落。
“我？”我反問道。
“還需要我再一次的確定嗎？ 就是你。”班諾禪師道。
“我覺得您是在跟我開玩笑。”我道。
“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也不會在這件事上跟你開玩笑，我話只說到這裡，至於信或者不信，或者說你心裡自己有沒有一點數，我不再多問，這便是我們在那個房間之內行局之中看到的一切，這就是我們在得到答案之後火速離開的原因，一時之間我們竟然不知如何去面對你，在思考再三之後，我們知道你的答案的渴望，也感激你此次對靈照寺的尊重，所以還是決定告訴你，畢竟在行局之中，他也未曾要求我們保密。”班諾禪師說道。
我表面上偽裝鎮定，其實心裡早已掀起驚濤巨浪。
放在我背後的手都在不住的顫抖。
任天道的答案是我？
我閉上了眼睛快速的思索著。
行局的答案，並不是直接揭露真相，而是一種類似於卦語箴言的暗示預演，所以看到我不代表我就真的跟事情有直接關係，只能說在我身上有著絕對的因果關係。
可我是誰？
我是秦雁回。
秦金吾的孫子。
我身上有秦金吾暗算另外一個秦雁回巧取豪奪的鳳血生機。
叮！
在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一個早已被我強行忘記的因果。
我還有著一個身份，秦金吾的小師弟！
而我秦金吾小師弟的身份，甚至是這一切事情的根源導火索。
我身上的其他東西都是正常的，都是符合常理的，而我的這個身份，是最讓人所不解的。 就連李江南都一次次的說，這一定是陽間和陰間合謀的結局！
也正是因為這一層身份的詭異，在陳家莊內孫永平幫我抹去了我神識血海里的那個人之後，我覺得一切都結束了，便逼迫自己把這一層身份給忘記了。
可班諾法師的話，把我想要忘記的記憶再次的從神海之中給拉了出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班諾禪師，拋卻這件事背後玄門之間的博弈，也就是忘記掉龍虎山茅山隱宗和這個任天道關於此次事件背後的其他算計，我一直都相信我爺爺當年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帶著自己的至交好友去觀摩鬼碑的目的非常單純，他純粹是為了復活自己那位為自己擋刀而死的小師弟， 這件事我本身不想再提，因為我爺爺已經死了，他的一切都蓋棺定論，甚至他死後當地的陰差詢問過他要不要跟我們交代什麼，他卻義無反顧的在死後的當天便去了黃泉路不跟我們見面。可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再說起他。”
班諾禪師點頭道：“秦金吾之名，不可否認其在修行上的天資，也讓人惋惜他因崑崙會武的不公最後的沉淪，可是按照大理來說，他本身該是曇花一現的人物，而他被至今被人記起的原因，也就是他當年做了這麼一件大膽包天的事情。”
“他成功了。”我忽然斬釘截鐵的對班諾禪師道。
班諾禪師笑著看著我道：“你終究還是想起來了。”
“對，也可以說我從未忘了，他觀古碑，得古法，讓小師弟成功的復活成了我，他成功復活小師弟的過程，可能就是任天道所謂初窺門徑的答案，他寄身可可的身體想要得到透過這種方式出生，難道不是在復刻我嗎？”我道。
開心此刻忍不住道：“按你這麼說，你爺爺可比任天道還要厲害？ 他透過古碑復活了你成功了， 可任天道的這次重生是復刻你爺爺，他卻失敗了。”
我搖了搖頭道：“一個人想以合法的手段去做事失敗了，而另外一個人透過非法的途徑成功了，非法的人就比合法的厲害嗎？ 我可以這麼說，不管九天魔功得到什麼樣的評價，能夠突破兵解散修的禁錮，突破大道規則繞過陰陽法則輪迴這個法子，不管是誰創造出來，一定能夠名垂青史，他能夠在玄門世界乃至整個天下得到的聲望，絕不遜色於當著世人的面白日飛昇。 ”
然後，我看著開心跟班諾禪師道：“我爺爺名垂青史了嗎？ 他膽戰心驚，一生隱姓埋名，甚至死後都立馬進入輪迴不敢對世間有任何的耽誤，只是因為他的這個辦法是非法的，他和陰間之人做了交易！他向地府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他自知罪孽深重，可是在當時我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有陽間的高人出手對我進行拯救，他不得不利用自己當年與隱宗的恩怨來引來李江南，之後佈局引來孫永平出手幫我，什麼謀士以身入局，更多的原因是，他知道自己必須死！”
“他的死，是贖罪，是自知自己跟地府的交易定然會讓自己徹底的身敗名裂，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所以他選擇了死，而他的死，是唯一換來我活命的機會，我之前一直覺得他是用死來換來孫永平的內疚，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他用自己的死帶走了這個秘密，我成了解開這個秘密唯一的鑰匙！ 孫永平不是因為內疚不殺我，而是他需要我！我活著才能破解我爺爺到底做了什麼，甚至可以根據這個，解開任天道最後的答案， 班諾法師還有四位長老在行局之中看到的答案是我，就是因為這個。”我全身顫抖的說道。
“可是你自己都說了，你爺爺是用非法的手段。。。”開心道。
“非法或者合法，都是答案。最起碼有參考價值，或許他們可以從這個答案之中推敲出合法的手段，甚至可以說，如果真的能夠如此，或許很多人都不會介意合法不合法，你信嗎？”我道。
班諾禪師站了起來道：“不要繼續說了。”
“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該說的已經說了。”我苦笑道。
“哥！哥！”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可可的叫聲， 她的呼喚把我從這種極度憂鬱的狀態之中給拉了過來，我跟開心趕緊站了起來開啟門。
外面的可可在前面跑，其身後的人在後面追，追的人裡，有遠行禪師，有楓林寺裡的和尚，有四位長老，讓我們奇怪的是這些高僧們一個個十分狼狽，甚至那四位密宗長老此刻都是灰頭土臉沒有絲毫的高僧風範。
下一刻，我們知道了他們一個個狼狽不堪的原因。
可可看到我們之後火速的跑到我們面前，她直接坐在了地上，學著和尚修禪的樣子坐了下來，她雙手合十，有模有樣，下一刻，黑色的光芒從她的身上顯現出來。
一記黑色的佛門金剛手印從她的手中結現，然後猛然的推出。
佛門金剛手印，是金色的佛光。
可可的手印，卻是黑色的。
然而其威力卻同樣不容小覷。
幾位高僧明顯的吃過她的虧，完全不敢硬接，只能靠著靈活的身形在地上打轉躲避。
我跟開心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訝異。
這不是那個靈童的絕技嗎？
吞噬掉對方的功法氣機，不管是佛法道法幽冥法，立馬給你復刻一個出來。
現在這個功法轉移到了可可的身上？
就在我倆發呆的功夫，可可已經又是一記從天而降的如來神掌，雖然沒有打中那些個禪師，卻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攔住她啊你們倆！這丫頭太瘋了！根本就不敢打她，你但凡用什麼功法打她，她立馬就能有樣學樣的打回來！ 見過妖孽，還沒見過如此妖孽的！”遠行禪師都要哭出來了。
“可可，住手！”我道。
可可回頭看了我一眼道：“哦。”
說完，她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哪裡像一個剛分娩過而且還喪失了孩子的母親？ 她站到我身邊，左手抓著我，右手抓著開心，委屈巴巴的道：“我找你們，他們不讓！ 不是我故意要打他們的！”
我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可可，別人怎麼打你，你都可以學會，然後打出去對嗎？”
可可滿臉疑惑的道：“我就跟他們學的啊！”
然後她道：“就這樣？”
她的手上，結的是不動明王印。
遠行禪師道：“姑奶奶，住手吧！”
我也是趕緊壓住了她的手道：“別學他們的了，你學學你開心大哥的。”
之後，我給開心使了一個眼色，讓開心捏出一朵幽焰的小花來，可是開心這傢伙在楚天成的門前被那個靈童搞出陰影了，面對可可這幾乎跟靈童一模一樣的奇技，這傢伙前所未有的慫，他搖頭道：“別了，佛門淨地，點燃幽焰不好。 要試的話你來試。”
“那你們可別怪我，可可，來跟二哥學。”我道。
我勾動身上的奇技，迄今為止，我還是隻有一招。
鬥字訣。
拔刀斬。
我左手放腰間，右手呈持刀狀。
可可立馬有樣學樣。
小女子拔刀，依舊要斬人。
就在我滿懷期待的時候，她拔刀斬出來的，只是空氣。
可可連續學了幾次，她洩氣道：“學不會！不學了！ 你們倆去哪了剛才，我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呢？”
關於怎麼面對可可告訴她肚子裡孩子的事情，我跟開心商量了很多次都沒商量出個結果，這個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問題是這個孩子的母親也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因此這件事不能以常理來猜測。
面對可可那詢問的眼神，我為難的道：“孩子。。沒了。。”
“死了？”她道。
我緊握著拳頭點頭道：“對，我們都盡力了，沒保住。”
就在我們準備好好的安慰可可的時候，她卻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哦。”
“哦？”開心反問道。
“嗯？怎麼了？”可可再次反問開心。
“你不難過嗎？”開心道。
“我為什麼要難過呢？ 我本身就沒準備要孩子啊，只是一直想弄死他弄不死而已，你們不也說了，連孩子的爹是誰都不知道，要是大哥二哥的孩子，我肯定喜歡啊。”可可義正言辭的說道。
開心憋了半天，對可可豎起了大拇指道：“可可說的有道理。”
面對這樣在常人嚴重或許有些冷血的可可，沒有人去嘲笑她，反而大家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她自己的思維就如同是一個孩子，對自己腹中的孩子沒有概念這才是正常的，而且這也是好事，以她的性格來說，真的在意這個事情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難辦的。
因此我趕緊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可可，你剛才打這些禪師，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用這個打我，我就照著學，就這樣啊。”可可道。
我看向了遠行禪師和四位長老，之後撓了撓頭道：“看來可可對孩子沒有概念，那個靈童倒是一個講究人，臨走了算是把自己的能力留給了可可，問題是這算是什麼能力呢？ 復刻？ 可以複製任何功法變成自己的？”
“想必你們都聽過孔雀佛母的故事，我佛如來被孔雀吞噬而後破出，便尊孔雀為佛母，而那靈童得地藏神相，與我佛有緣，他與可可有母子之緣，饋贈其法給她也算是合情合理，小友，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這可能是九天魔功中的其中一種。”班諾禪師會所道。
我點了點頭，班諾禪師說的也正是我想的。
靈童是任天道，他是九天魔功的創始人，與可可結下母子緣分，以異法相贈也屬於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