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眼前這個自稱二十五的男老師此時笑得很是和善,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方面是因為現在天色漸濃,溫度驟降,我確實感到有些冷。
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眼前這人,雖然極力笑得自然而親切,但是我卻始終能嗅到其中一絲詭異的氣息。
不得不說,在我意識到這點後,我便察覺到,現在的我極有可能又進入了噩夢之中。
嚥了嚥唾沫,我強打精神,表面還是故作輕鬆地跟在對方後面。
跟在男老師後面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對方會不會什麼時候突然回過頭來,衝我裂開鬼臉笑。
亦或者是一隻只骨節分明的鬼手從他後背轟然鑽出來,然後猛然伸長,直接抓住我的脖頸。
不管是哪種情形,我都竭盡所能地在腦海裡先演示了一遍。
為的就是稍後自己真的遭遇的時候,能夠佔據先機。
然而此時的我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所有能做的,能想的,我都已經提前預習過。
可是我忽略了一點,計劃趕不上變化。
……
等我跟著他來到他說的404教室時,我十分吃驚。
眼前這座低矮的小木屋坐落在校園一處荒棄的後山上。
如果這麼說,可能還不太準確。
因為我們在來到這座後山山頭時,我們是穿越了無數道鄙比人還高的雜草叢才勉強來到這裡的。
而這座小木屋則是精確地坐落在周圍比牆還要高的雜草叢中。
從山下朝上面望的時候,你甚至都不能發現這裡還有間屋子。
你只會覺得這僅僅只是一座荒廢了的小山丘。
我覺得十分詭異,此時夜色已經完全降臨,周圍呼號的風聲一片,彷彿有人在遠處低聲抽泣。
此起彼伏的哀嚎聲穿過層層疊疊的雜草叢,精確無比地刺入我的耳膜,令我的後背止不住地陣陣冒汗。
如果此時我的身後忽然冒出個人,恐怕那人會被我後背衣服上的汗漬嚇到。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剛從水裡撈上來。
“兄弟在想些什麼?這裡就是你要找的404教室了,你要進去看一下嗎?”
男老師依舊笑得溫和,然而此時在我眼裡,他的面容卻是已經開始逐漸扭曲。
慢慢的,我視野裡的一切都變成一團攪動著的麵糊。
而我更像是一個近視度數高達幾千度的半瞎子,我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任何東西。
我知道,噩夢已經開始了。
我現在必須強行振作起來!
猛地咬住舌尖,劇烈的疼痛頓時風暴似的席捲我整片大腦,我早已大汗淋漓。
可我卻還是虛弱地回答對方,“肯定要去,都到了這裡了,怎麼還有不進去的說法。”
聽到我的回答,那名男老師頓時又露出叫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微笑。
我霎時後背上冒出的冷汗更甚,我顧不上多想,也不能多想,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褲腿摩擦著周圍比人高的草根,我的手和臉也不由紛紛被草尖刮擦著。
我感到無形中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在刺著我的面板。
在刺痛的時候,我還不由感覺有些癢。
這股躁癢的感覺折磨得我心煩意亂,因此我不停地抬手抓撓著那塊面板。
直到抓破皮了,我也還是沒有停下。
但是我們兩個的腳步卻猛然停下了。
“唔,你等我一下,我找找鑰匙,也許裡面真的有你需要的東西。”
裡面有沒有我需要的東西,我並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
你肯定想把我關在裡面。
聽完男老師的話,我獨自在心裡碎碎念,企圖繼續維持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
同時,我也在努力轉移著我的注意力,我感到那塊躁癢的肌膚已經變得纖薄脆弱。
我不能再繼續抓下去了。
啪嗒一聲,男老師終於還是從那一大串生鏽發紅的鐵鑰匙裡面找出了自己需要的那把。
他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眼睛發亮。
同時,雖然他竭力掩飾得很好,但是我還是能從他眼底覺察出一絲貪婪的惡意。
我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像是罩了層寒冰。
幾乎感到全身都被凍僵,但是我的大腦卻依舊活躍。
我正在腦海裡竭力地預想著一會進門後,我跟在男老師的後面。
等他背對著我,四下顧望著周圍,假裝探索的時候,我再從後面直接給他當頭一棒。
如果這樣一擊的力量還不夠,我再用手肘直接擊中他的下頜,將其擊倒在地。
然後再用雙腿死死地絞住他的脖頸,此時任憑他的手臂如何掙扎地想要抓住我。
我再用手臂去反制他,甚至他還準備動用其他方法的話。
我再用上嘴,就不信最後還拿不下這隻鬼。
我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不知道什麼時候,男老師已經疑惑地轉頭看我:
“兄弟,還不進去嗎?”
“噢噢,我剛剛還在想我女朋友,昨天我偷聞她的被子味道被她發現了。”
“當時好尷尬,不知道兄弟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如果有的話,能不能給我指點一二?”
我一臉抱歉地張口就來,男老師顯然是個稍微有些自我意識的鬼,但他的自我意識顯然並不多。
他在聽完了我的話後,忍不住疑惑地睜大了眼睛。
那雙幾乎完全被眼白佔據的鬼瞳此刻早已變得無比嚇人。
可是因為他被我提出的疑問干擾,因此他始終沒有失去最後一絲意識。
不過也有種可能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有把我帶進那個404教室。
所以他還沒有辦法動手。
“嗬,你還真是,真是——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畢竟我從來沒有像你一樣做過這種事。”
我並沒有理會男老師的回答,見他對提問題還有反應,於是我又窮追不捨地繼續追問:
“那麼,你說的這個從來沒有,是說你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呢,還是包括你死了的這段時間?”
男老師此刻還是孜孜不倦地想要牽引我進入404號教室,我倒是也沒明顯表示出抗拒,只是小碎步地跟著他。
他在聽完我的這番話,又陷入沉思,下一秒眼瞳卻被眼白完全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