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爆炸現場一片烏漆嘛黑。
趙展光遞過來兩雙鞋套，我和範秋月直接套上就跨進了警戒線。
“隊長，這不好吧？”
一個我不認識的女警員突然出聲，我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好傢伙，看範頭兒的眼神裡都要冒火了！
有情況啊？
我懟了懟趙展光。
他面上一窘，然後正色說道：“小珊，這是賁陽市警局的同事。”
小珊哼了一聲，顯然是明知道我們的身份，但就是想給我們添個堵。
走進倉庫廢墟我才出聲，“行啊，趙隊長桃花勁兒很足啊！”
“可別提了。”趙展光面上一苦，“家裡介紹的，我反對不了。”
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隊長！發現屍體了！”
一名警員從一個角落裡站起來，我們快步走過去。
驚悚的事出現了。
大家應該都知道燒焦的屍體應該是什麼樣的吧？就是沒見過應該也能想象到。
正常應該是通體黃黑，面部更不用說，基本只會有牙齒最顯眼，但是現在這個倉庫一角的屍體明顯不同尋常。
這具屍體就是王究。
我之所以這麼確定，就是因為屍體面部的皮肉完全就是一副活人的樣子。
王究死前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
我帶上手套，仔細勘探了一下地面環境，王究被暫時裝入了裝屍袋，他身下的地面也露了出來。
地面和周圍爆炸過後的地面別無二致，黑黢黢一片，只不過多了兩滴零星的血跡。
王究的屍身除了面部都已經燒焦了，並不能確認到底是不是他身上的血跡。
這次爆炸案的影響太惡劣，沒等到回警局，上面直接派了一輛法醫專車過來，法醫直接帶著王究的屍身上了車，當場就開始了檢驗分析。
“頭兒，趙哥。”我捻了捻手套上還殘留的黑色焦痕。
“王究是不是受刑之後被燒死的？”
範秋月頷首，眼神詢問，趙展光也一副想聽下文的樣子。
我比劃了一下地上畫出來的人形地面。
“這部分的地面燒焦程度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
接下來我還說了一下地上不太顯眼的血跡，這是我推斷王究受傷的主要原因。
趙展光聽完之後直接就去找了法醫，範秋月和我又一起轉了一圈這間倉庫。
走到之前範秋月給我看過的照片的地方。
“這裡的軍火數量不太對。”範秋月說道。
她盯著殘缺的牆上隱約的長方形輪廓。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夢中看過的圖片。
這個地方當時摞了起碼六七個木箱，但是從現在印出的痕跡上看，哪怕是牆已經被炸沒了一大半，但是也只有一層木箱的痕跡，連第二層都沒有一點痕跡。
“秦山他們動的手？”
範秋月沉吟片刻，反而沒頭沒尾的冒出一句：“邵文在夢裡是怎麼跟你說他能聽見別人的心聲的？”
我從昨晚她離開夜總會開始，大致複述了一遍邵文的話。
她的表情愈發奇怪。
“他這麼說的？”
嗤笑了一聲，她搖搖頭。
“也不怪你，你不瞭解秦山這個人。”
啥意思？我從頭被邵文那個臭小子騙到尾？
範秋月走到一處比較隱蔽的角落，然後示意我過去。
“秦山是同性戀。”
我剛走過去就被他這句話驚得一個踉蹌。
“那個周老闆也是他的走狗，很多年了，你被他們仨合夥騙了。”
萬萬沒想到，我都已經是副局長了，結果還被一個小子給騙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鬱悶了，範秋月伸手輕輕拍拍我的肩。
我整個人恨得咬牙切齒，趙展光就是這個時候讓小珊來叫我們。
她擺著一副臭臉，對範秋月依然一臉敵意，反倒是對我還湊活。
“你們什麼關係？”
她自以為很小聲，但是......
救命啊！範秋月就在我身邊好不好？
這姑娘跟王本那個粗神經有一拼了！
我隨口含糊了過去，轉而問道：“趙哥找我們什麼事？”很急的樣子。
小珊聞言臉一青，直接跑到一邊吐了出來。
“來了，你們快點進來！”
趙展光正好在車外抽菸，看到我們也沒管正在吐的小山，直接招呼我們上車。
我一上車就聞到了殺豬的味道。
如果去逛過殺豬的那種市集或菜市場，那肯定知道動物身體被剖開之後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味。
不過，王究都被燒焦了，怎麼還會有這種味道？
我之前沒有接觸過燒焦的屍體，可能是我孤陋寡聞？
但接下來法醫的話讓我知道我沒想錯。
“王副局是爆炸之後被燒死的。”
他便說便伸手在王究的屍身上比劃了起來。
我直接看到屍體的內裡，與已經焦黑的外皮不同，屍體內裡還是偏向於正常的樣子，甚至有部分肌肉還在隨著沒有壞死的神經抽動。
我不自覺地看向王究死不瞑目的雙眼，周圍的聲響離我逐漸遠去。
王究瞪大的雙眼突然眨了一下，我整個人駭得向後一個退步。
我吞嚥了口口水，眨了眨眼睛再次看過去，王究也眨了眨眼睛，他僅存的完好麵皮上的嘴緩緩裂開。
不知為何我動彈不得，我硬著頭皮看了眼四周，這才發現周圍哪還有其他人的身影，這個不算寬敞的車裡只剩我一個活人和王究的屍體。
重新看回王究，我驚愕的發現這哪是王究的臉，腦海角落裡積灰的記憶再次被開啟，這不是之前在範秋月辦公室裡見過的那張詭異笑臉？
我緩緩後退，那張臉上的笑容加大，在我後背碰觸到車身上的門把手時，我猛地按下然後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逃出車裡，我眼前還是爆炸現場，但是周圍圍觀的記者和警員都消失不見了。
又來了！那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李夜。”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的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反應轉了過去。
看清那人我眼神一僵。
是王究！被燒焦的王究的背影！
我明明想逃跑卻又不敢把後背衝向王究，只得就就盯著他的背影。
“李夜。”
又是一聲。
王究緩緩轉過身。
如果我的面前有鏡子，我毫不懷疑我的眼睛已經快要爆出眼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