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牛頭，我耳邊彷彿聽見了它的悲鳴。
這天的祭祀以每戶人家分到一碗牛肉湯結束。
臨走的時候，我聽見村長說把燉爛的牛肉凍存起來。
“幸好你是個女孩兒。”
回到家，奶奶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自顧自的回屋了。
一個女人突然從東邊廂房裡衝出來，一把搶過範秋月手中捧著的湯碗，一飲而下，然後把碗摔碎。
“鳴鳴，我的小鳴......”
她臉上帶著詭異的滿足笑臉，又有一個一臉老實相的男人從東廂房裡追出來，把搖搖晃晃的女人半強迫的扯了回去。
“哼......”
我連叫喚都不敢很大聲，悄悄用蹄子敲了敲範秋月的手。
她沉默不語，抱著我進了西廂房。
西廂房明顯是用柴房改成的小房間，環境很簡陋，只有一張土炕和一個桌子。
我被放到小小的土炕上，範秋月把門窗都關緊，然後坐到我身邊。
“哼。”怎麼回事？
她背靠在牆上，視線落在她的手上。
“我是個男孩兒，這個村子會活祭男孩。”
我像是被雷劈中，呆愣地看著她。
活祭男孩？連環殺童案？
範秋月這具身體也是男孩？
“我比你入夢早，我眼看著小楠的哥哥，周鳴，被活活分屍燉湯，小楠媽媽被小楠爸爸硬灌下去了肉湯，然後就瘋了。”
“哼！哼哼。”瘋了！沒人報警嗎？
範秋月看我豬叫好像心情好了點，但是她也聽不懂我說什麼，只是一股腦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這個村叫李家村，每天都會活祭一頭牲畜，每週都會活祭一名男孩，村子裡的男孩已經沒了，我聽奶奶說村長從外面弄回來一個小男孩兒，我不知道那孩子被他藏在哪裡了。”
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險些沒把我按趴下。
“明天就要活祭男孩兒了，今晚一定要把他救出來。”
現在我就是一頭小豬，夜間行動確實比較有優勢，我用力跺了跺腳。
到了晚上，範秋月也換了一身黑。
防止我的蹄子發出聲響，範秋月還用布把我的蹄子包了起來。
下午她給我畫了一下村子裡的地圖，重點標出了村長一家的位置，我們現在準備直奔村長家。
離家之前，主屋方向傳來輕輕地嘎吱聲，但是我回頭看去，並沒有人出現。
範秋月十分熟悉地形，一路上帶著我悄無聲息的繞到了村長家房後。
村裡面的房子圍牆都不高，但是牆頭上都用玻璃碴子鋪滿。
“哼？”怎麼辦？
“噓。”
範秋月示意我噤聲，她扒開後門邊上的雜草，一個狗洞露了出來。
有狗？
不等我後退，她就一把把我推進了狗洞。
我趕緊警戒，小心翼翼的向房子靠近。
謝天謝地，我沒在後院看到狗的蹤跡，應該是被村長家的人拴在前院了。
我身後傳來了一聲悶響，驚得我立馬撲進草叢裡。
“是我。”
範秋月不知道怎麼進來的，她一把把我拎出草叢。
村長有兩個兒子，村長住在主屋，兩個兒子分別住在東西廂房，現在都已經熄燈。
離後院最近的是一間雜物間，這也是我和範秋月公認的最有可能藏孩子的地方。
藉著身高優勢，我直接順著門上的大洞鑽進雜貨間。
“嗚——汪汪！”
靠！狗在這裡！我說怎麼有個大洞！
外面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來不及擔心範秋月怎麼辦，我趕緊鑽進門邊上的乾草堆裡。
一進草堆我就有些窒息。
這一股子狗尿味兒！
回去一定要範頭兒幫我洗個澡！
門外沒傳來爭執聲，看來範頭兒沒被抓住，防止他們放狗找人，我又使勁往狗尿草堆裡蹭了蹭。
“大哥，沒見人影兒啊？要不把旺財放出來吧，不然這一宿一宿盯著，鐵人也熬不住啊！”
雜物間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聽另一道男聲說道：“行吧，最後一晚了，應該沒事兒。”
隨後我這個草堆就被拱了兩下，還好我個頭小，不然鐵定露餡！
腳步聲又遠去，我掙扎著從草堆裡探出頭，正對上旺財漆黑的雙眼。
“汪！”你來我家幹嘛？
“哼！”別叫別叫！
“哼？”我剛才好像聽懂了旺財的話？
“笨豬！”
我去！我是被一隻狗鄙視了嗎？
算了，正事要緊。
我趕緊問它最近有沒有它不認識的小孩住在它家，它直接就帶我去雜物間最裡面。
孩子被封住嘴巴，捆住四肢，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旺財，大滴大滴的眼淚往外流。
小男孩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看穿著還挺講究的，不知道是村長從哪裡拐來的。
這李家村的人真不是個東西啊！這麼可愛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禮，連哄帶騙終於讓旺財同意把孩子馱出去。
幸好剛才村長家的二兒子把雜物間的門開啟了，不然我還要想辦法開門。
“這裡！”
剛出門就看見範秋月在後門牆根那裡的雜草叢裡朝我們揮手。
我有先見之明的提前蹦起來用蹄子把旺財的叫聲打了回去。
“自己人自己人。”
旺財幫我們把孩子送到牆根下。
“謝啦兄弟！回頭給你帶好吃的！”
範秋月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繩子，把孩子綁在自己身上，當著我的面三兩下就揹著小男孩翻出村長家。
忘了，範秋月現在是貨真價實的男孩，力氣可不是我一個小豬羔子能比的。
直到回到小楠的房間，我們才把小男孩還放下來，安撫好確認不會出現問題才給他鬆綁，撕下他嘴上的膠布。
男孩應該是長時間未進食，連坐起身都費勁。
“姐姐，我餓。”
聲音奶聲奶氣的，但是看著我的眼神都要放光了。
“哼！”我可不是肉豬！
範秋月悄悄找來稀飯，把孩子餵飽哄睡。
說來也巧，這孩子也叫鳴鳴，他說自己是在遊樂園被人抓走的，然後被轉手到村長手裡，平時只給水不給飯，只能躺在木板床上。
範頭兒問他遊樂園的名字，他說記不得了，他們是一家人出來旅遊。
線索又斷了，只能先把孩子藏好，看夢醒之後能不能儘快把他救出去。
“抓到啦！村東頭兒老李家藏了個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