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王玉珍一邊奔向那幾個老太太，一邊叫出了聲。

聲音裡帶著哭腔，帶著對她孃的思念。

幾個老太太一臉懵，顯然沒認出王玉珍。

只有一個白頭髮最多的老人，穿著補丁衣服，眯了眯眼，努力看清王玉珍的面容。

田文羽注意到那個老人，她雙手顫抖，努力從坐著的馬紮上站起來。

王玉珍奔到老人面前，噗通就跪下了，抱住了老人的雙腿。

“娘！我回來了，我來看您了。”

王玉珍哭出了聲。

“你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呀？你還知道回來呀？”

老太太拍了王玉珍肩膀兩下，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旁邊幾個老太太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是玉珍啊？真的是玉珍。”

“這孩子，可算是回家來了。”

“這麼多年，我都認不出來了。”

“回來應該高興，別哭了。快起來閨女”有個老太太拉王玉珍。

幾個老太太都來勸。

王玉珍這才鬆開她孃的腿，看著她孃的臉，慢慢站起來，給她娘擦眼淚。

看著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親孃，她再次淚奔。

忍不住又把她娘拉進懷了。

這麼多年不見自己的娘，現在再見到，跟自己印象中差了好多，心酸，心痛，交織在一起，忍不住就想哭。

“行了，這孩子，回來就好，別哭了。”

又有老太太再次勸慰。

“行了，娘好好的，別哭了，跟我回家”老太太發話了。

王玉珍這才鬆開自己的娘，跟各位老太太打招呼。

全是嬸子，大娘。

她叫完人，才轉身喊站在一邊的田文羽。

“文羽，這是姥姥。”

王老太太這才注意看站在旁邊一表人才的小夥子。

“姥姥”田文羽也學著他娘，跪下，給老人磕了一個。

老太太趕緊去扶田文羽。

“快起來，起來，讓姥姥看看。”

王老太太再次淚奔。

但是卻流著眼淚在笑。

伸手去摸田文羽的臉。

田文羽也很配合的低下頭，去讓老太太撫摸。

這一低頭，田文羽強忍著的淚水，從眼裡滑落。

都是被他娘和姥姥剛才相認的那一幕，感動的。

“這是玉珍的孩子？”

“哎吆！看這孩子長的真俊。”

“看這衣服，開著小汽車，有出息啊！”

老太太們在旁邊七嘴八舌。

這幾句話倒是把田文羽的姥姥喚醒。

“都這麼大了，長的真好，不哭，跟姥姥回家”王老太太拉著田文羽的手，要往家走。

田文羽感覺到姥姥對他的那種感情，無比的溫暖。

不過他沒忘記旁邊的幾位老太太。

“姥姥。我給他們拿點吃的。”

田文羽說完，拉著姥姥去了自己的車旁。

王老太太看到車門開啟，又下來一個大小夥子。

以為是自己的另一個外孫，激動的不行。

田文羽趕緊解釋“這是司機，開車的駕駛員姥姥。”

這姥姥尷尬一笑，禮貌的請錢楓進屋喝水。

錢楓婉言拒絕。

田文羽開啟後備箱，拿出一包酥糖。

沒敢多拿，他了解農村人，給多了，姥姥事後會心疼。

王玉珍把糖接過去，分給那些老人，還有看熱鬧的孩子。

所有人都笑容滿面，孩子們更是歡呼雀躍。

那個時代，獲得一塊糖，真的也讓人很滿足。

王老太太拉著田文羽進院子，本來田文羽想和錢楓先搬東西，老太太卻始終不鬆手。

田文羽只得被姥姥一手牽著，另一手牽著他娘，走進姥姥家。

“老王，你看誰回來了？”

姥姥這一喊，先出來的，是堂屋的一個大姑娘，長的個子挺高，面板挺健康，小麥膚色。

眨巴著小眼睛看到院子裡有個帥小夥，臉一下就紅了。

不過田文羽和王玉珍看不出她臉紅來，因為被健康的膚色給遮擋了。

東屋走出來一個老人，個子也挺高，瘦瘦的老頭，手裡拿著一個旱菸袋。

“誰啊？一驚一乍的？”老頭一邊說老太太，一邊看來人。

當他眼睛落在王玉珍的臉上的時候，拿著旱菸袋的手一哆嗦。

啪嗒掉在了地上。

王玉珍滿臉淚水，跪下了。

“不孝女玉珍回來了，爹！”

老頭深呼一口氣，身體轉過去了，脖子揚起，沒去扶王玉珍。

王玉珍只顧著哭，田文羽卻看清楚了，老頭是哭了，這是不想讓別人看到。

“別哭了，我和你娘都活著呢！”

老頭說了句帶刺的話。

“你這是說的啥話？天天念著閨女，這閨女回來了，能不裝不？”

王老太太數落王老頭。

王老頭沒說話，直接走進了屋子，也沒撿他的眼袋。

老太太把田文羽和王玉珍拉進屋，田文羽隨手撿起了姥爺的菸袋。

“快看看，外孫子也給你帶來了？”

王老太太再次對著背對著他們的老頭說道。

老頭子身子一震，低頭。

這是擦眼淚的動作，說明老頭剛還在流淚。

果然，老頭轉過臉，臉上還有沒擦乾的淚水。

目光看向田文羽。

田文羽再次跪地“姥爺好。”

“哎！好，好”王老頭趕緊拉起田文羽。

“都長這麼大了，還這麼結實”王老頭拍了拍田文羽的膀子。

拉著田文羽就讓他往床沿上坐。

“多大了？”王老頭問田文羽。

“我到年就二十了姥爺。”

王老頭點點頭，在心裡盤算，是王玉珍走後哪一年生的。

王老太太開始問自己的閨女，這些年的事情。

四口人在屋裡開始聊天。

王玉珍把自己這些年都聊了一下，並沒有說多苦，也沒說自己捱餓，也沒說田勝林腿斷了，更沒有說田文羽不是親生的。

只說了自己現在有多好。

老頭老太太聽說閨女家都開起了廠子，城裡還買了房子，很是欣慰。

老頭老太太也都沒有提當年的事情。

當年因為閨女遠嫁，他們不同意，鬧的老頭子說了很多絕情的話。

甚至將王玉珍逐出家門。

其實都是氣話，現在見到他們這個態度，就已經表明了，老兩口想閨女，沒有不認閨女的意思。

分開這麼多年，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王玉珍過的太苦，沒臉回家。

王玉珍問起他大哥二哥的情況，老太太眼神閃爍，只說都挺好。

“你大哥兩口子帶著他兒子去湖裡給人撈魚了，中午得回來。”

“你弟弟和弟妹去走親戚了。”

王老太太說著家裡的情況。

就在四人聊得火熱的時候，那個長著健康膚色的姑娘走了進來。

王老太太才想起了，家裡還一個人。

“春妮，快來，這是你大姑。”

老太太拉過叫春妮的姑娘就給王玉珍介紹。

“這是你弟的閨女，都17歲了。”

王玉珍趕緊站起來，打量這個侄女。

“玉軍的閨女都這麼大了，長的真高。”

王玉珍誇獎自己的侄女，剛才想誇好看，可是這個膚色，還有那個小眼睛，實在談不上好看。

二妮被看的還是羞澀，怯生生的叫了聲“大姑。”

王玉珍早有準備，從兜裡掏出個紅包。

“給，大姑給見面禮。”

春妮一看紅包，眼睛一亮，客氣都沒客氣，就接過去了。

說了聲“謝謝大姑。”

然後瞄了一眼田文羽。

老太太看到她看田文羽，才趕忙介紹。

“這是你表哥，叫田文羽。”

“表哥好。”

“你好，我給你拿好吃的。”

田文羽跟表妹打了聲招呼，走出了東屋，去車裡搬東西。

但是他臉色不好看，姥爺姥娘住的不是堂屋，讓他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