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曲美鳳這樣回答，王欣就覺得至少小鳳不再反感在她面前提到麥穗的名字，心裡多少覺得他昏倒這一次也值了。不過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產生那種幻覺呢？上一次出現那種情況並不嚴重，很快自己就恢復過來，可是這一次居然住進了醫院，這讓他多少有點擔心自己的身體，可是醫生也做了全面檢查，結論說沒有任何問題，那到底是怎麼導致他產生幻覺並且昏倒的呢？王欣喝了兩杯溫開水，感覺到完全恢復了，他就說，“小鳳，你也累了，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去見麥教授呢！”

“不用，我不困。你睡吧，我在這裡看著！萬一你晚上有啥事兒，身邊又沒人，那可怎麼辦？”小鳳就在那裡收拾東西。

“真沒事兒了！你看，這每個零部件都好好的。”說著王欣就站起來，伸伸胳膊踢踢腿，他自己也感覺身上有一股子力氣。

“你睡吧，我一會兒走，等你睡著了！”

“你還是去你房間吧，你在這裡我怎麼能睡著？”王欣說了實話，也就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少女在他房間裡，怎麼能夠睡著。

“你啥意思？你不是對我沒有任何化學反應嗎？”聽到王欣這麼說，曲美鳳從洗手間探出頭來，手裡還在搓著什麼東西。

“別提過去的事兒啦，挺尷尬的。趕緊走吧，別洗了，李娜回來我就要結婚了，不能再犯錯誤！”

“你以前犯過錯誤碼？是不是被李娜姐逮住了？”小鳳走到外面，呵呵地笑著問。王欣無言以對，古人云話多必失還真是有道理的。“怎麼不說了？王總，我問你，萬一李娜姐不回來了，你還結婚嗎？”

“不結了，這輩子都不結了！”王欣想都沒想，就這樣說了。

“騙人！你記住你的話啊！”然後小鳳找了自己的包包，轉身出去了。王欣看著她的背影，又想到李娜，到底她去了哪裡呢？如果再不回來，他可能真的會犯錯誤呢？

天剛亮，王欣就被敲門聲驚醒，以為出了什麼事情，開了門看到是小鳳就嗔怪了一句，“幹嘛這麼早起來？”

“不早了，已經六點多了！”

“回去多睡一會兒！”王欣就推小鳳出去。“王總，我真的睡不著。”小鳳有點生氣。王欣也不管，自己跳進床上的被窩裡，矇住頭繼續睡覺。可是他知道小鳳在這裡，開始心猿意馬，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於是他就不得不爬起來，去洗手間沖涼，剛進去，就聽到小鳳說，“你去哪兒啦？我把早餐端回來了！”

王欣也不管，故意把水龍頭放到最大。嘩嘩的水聲在外面都聽得清清楚楚。曲美鳳覺得很無聊，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悄悄地又回到自己房間。王欣出來，發現沒了人，就想可能她下樓吃早餐了。看到桌子上的粥和包子，拿起來就吃，很快吃完了，覺得挺舒服。心裡想有人準備早餐也是一種幸福。可惜李娜很少這樣幫自己弄好早餐，幾乎都是他們一起床，各奔東西，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街邊店裡吃早餐的。王欣就有一種不平，以後結了婚，說什麼也要李娜待在家裡給自己煮飯，然後再養上幾個小朋友，回到家裡，熱熱鬧鬧，多好玩呀！

“嗡嗡”，電話響了，王欣拿起電話，“誰呀，這麼早？”

“王欣，我呀，你們幾點鐘過來？”

“估計十點吧？”

“那好吧，我可能不能在家裡陪你們了，單位那裡今天走不開，你們和我爸談話的時候小心一點，你看著，畢竟我爸他心臟不好，你明白嗎？”

“哦，知道了！”王欣放下電話，心裡就想，麥穗不是單位走不開，而是擔心她在家，小鳳感覺不自在，所以才會專門打個招呼。不過，他覺得麥穗也挺可憐，這麼漂亮的一個美人，跟著仝鑫勇白混了這麼些年，到頭來被他一腳踢開，可是麥穗也能忍氣吞聲，好像一點怨言也沒有。這樣一個人你說她會害人，王欣還真的不信？可是曲美鳳一口咬定過去的事情都是麥穗做的，所以她確信不能原諒她。看小鳳的心思，總有一天她要是找到證據非得把麥穗送進監獄不行？可是，今天要去見的是麥穗的爸爸，過去他們父女關係不好，把有些情況透露給了小鳳，可是現在人家父女和好了，還住在一個屋簷下，再怎麼說，要是他知道小鳳瞭解這些情況會對自己親生女兒不好，他還能透露他知道的那些秘密嗎？就算老頭有品位，法律意識強，可是假若事情真像小鳳想的那樣，麥穗難道不會預先說服爸爸，把事情往歪路上引導嗎？王欣想到這些，就感覺到這一次肯定不會有什麼收穫，他想還不如說服小鳳回去算了，回到公司好好做，未來的日子還很可期待的。

“王總，該走了吧？”曲美鳳在門口說。

“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來！”王欣穿了正裝，覺得正式一點，既然麥穗爸爸是學法律的，又有律師執照，肯定很注意儀表。第一次見這個老教授，王欣不想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王欣下樓和曲美鳳一起，先是坐地鐵，然後換乘公交，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算是找到麥穗她們住的小區。曲美鳳熟門熟路，直接上樓，敲了門，很快一個矍鑠的老人，兩鬢有些白髮，高個頭，一看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美男子，開了門，熱情地說，“小鳳回來了！你們坐，我去給你們衝咖啡！”

“麥爸爸，不用了，我自己來！”小鳳趕緊扔下手提包，搶在教授前面去衝咖啡。王欣聽到小鳳叫麥爸爸，心裡還是一震，她們應該是一家人呀？再看小鳳對這個家很熟，似乎什麼東西在什麼地方，根本不用找，直接過去拿了。這說明啥呀，小鳳過去在這裡常來常往呀。

咖啡上來，王欣還是裝模作樣地加了糖和牛奶，還用小勺子攪了幾下，然後放到嘴邊嚐了，才一揚脖子，直接喝了下去。

“你就是王總呀？這麼年輕？”教授開口問。

“教授，我叫王欣，以前和麥穗姐和小鳳都是同事，後來我離開了，自己辦了一個食品公司。”說著王欣就把帶來的禮品盒拿過來，開啟，讓教授看，“這就是我工廠生產的產品。你嚐嚐，味道很不錯呢。”

教授剝了一顆泥花生，放在嘴裡邊，漱了兩下，然後取了一張紙巾吐了出來。王欣很納悶就問，“不好吃？”

“王總，不是，味道很不錯，這兩天我牙齒有點活動了，正要去看看牙醫呢！”王欣明白了，人上了年紀，最先反應到牙齒，它通知你開始老了。王欣心裡就後悔自己沒考慮到這一層，帶的這些禮物不合時宜。大概是教授看出來了，馬上說，“嗯，麥穗很喜歡這個產品呢，等她回來慢慢吃！”

王欣又覺得納悶，過去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在做這個泥花生的生意，她是怎麼知道的？接下來，小鳳坐下來，就問，“麥爸爸，我現在在美樂迪公司工作呢，就是生產這個產品。你不用操心我的工作，比過去還好呢！”小鳳拉住教授的手，很自然，“上次你說的那件事兒，今天正好我領導一起來聽聽！”

“小鳳，我知道的已經都告訴你了。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麥教授顯得很為難。

“麥爸爸，我知道，只是把你給我說的重複一下，就行！”小鳳搖了搖教授的胳膊。

“上次說了，我覺得那個香港人騙了你姐，可能也騙了你父母。可是麥穗不信，到現在麥穗也不相信，她說前前後後她都在，儘管現在仝鑫勇和自己沒了關係，可是她認為一點可能都沒有，就是這些。那個人太精明，根本看不透，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他只認眼前利益，只認錢。你看看，我最後還是說對了，我就知道麥穗最終會是這樣的下場。可是沒辦法，閨女大了，由不得我們，聽不進去。還好，她現在還不晚，不過白白浪費了十來年時間，也是一個女孩子最好的十年。和她一樣的同學，好多都去了日本，就算是嫁給一個工人，也都過得很幸福。你們看看麥穗的日子，這麼多年了，連個孩子也沒有，今年就到了三十，一個人孤苦伶仃，還要從頭奮鬥。我要不是看著她可憐，真是要決心一輩子都不原諒她的。”教授話匣子開啟，說了好多，除了關於麥穗的事情，還講了不少他年輕時候的經歷。王欣聽了覺得他們這一代人真的是值得尊敬，他們那時候受的苦難現在的人是根本沒法想象的，戰爭，飢餓，災難，瘟疫，水澇，運動，真是一重又一重，王欣聽聽都覺得那個時代的艱辛真的沒有辦法生活，可是這些都是事實。最後王欣還是把話題拉回來，“麥教授，你知道麥穗姐她不生孩子的原因嗎？”

“不是不生，是那個姓仝的沒有生育能力！”教授一言既出，讓王欣愣怔了半天。仝老闆沒有生育能力，這怎麼可能呢？如果那樣，仝小新哪裡來的？

“你們別不信，這還是我不經意聽到麥穗跟她媽媽說起的。小鳳整天跟著，多少應該知道一點。”教授提到小鳳，王欣看了一眼，就見曲美鳳羞得臉色紅彤彤的。可是眼睛裡卻迸發出某種火光。王欣心裡一顫，這閨女心底怎麼會有如此的仇恨？

“麥爸爸，我想回老家去看，你知道我老家在哪裡，還有沒有親戚？”過了幾分鐘，曲美鳳又撒嬌說。

“這孩子，你問你姐呀，她可能會知道！”

因為教授預訂的時間到了，他要出門，王欣和小鳳只有離開。上了汽車，王欣就說，“小鳳，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麥穗姐，可是我們還是平心靜氣地談一談，你都叫人家爸爸叫爸爸了，那怎麼也算是姊妹吧？”

“隨你的便！”雖然口氣不好，可是她還是鬆了口。當著小鳳的面，王欣打了個電話給麥穗，“麥穗姐，我是王欣，剛才去過你家啦，現在我們正在往回走。”

“王總，我正要打電話問你呢，今天早上我來公司無意中說了你們美樂迪的情況，老闆很感興趣，她想看你要是有時間，和你見上一面，探討一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王欣聽了心裡很高興，真是無心插柳哇，所以就立馬答應說是下午就可以。

“王總，你幹嘛接了她的電話這麼高興？”曲美鳳譏諷地說。

“我說了你也會高興。剛才你姐，啊，麥穗說了，她公司的老闆，對我們產品感興趣，有經銷的意向，想約我們見個面。你去還是不去？”

“真的？”小鳳聽了也著實高興，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嗯，現在回酒店帶些樣品過去，你怎麼辦？”

“跟你一塊兒唄！”小鳳慢騰騰地說。

王欣知道她既然答應了，應該見了麥穗不會弄出什麼不快來。到了酒店，直接拿了樣品和公司介紹，出門，小鳳就攔了計程車，上了車，王欣問，“怎麼，不怕花錢了嗎？”

“這是正經事，當然是公司出錢了！”小鳳做了一個鬼臉，好像進入工作狀態她的感覺就不一樣。

很快到了麥穗的辦公室，是一間貿易公司，位於一個老式的格子間裡，但是外面有個小院，收拾得很整齊。如今在濱海能夠在這種地方辦公，可是很少見的。進了接待室，和貿易公司的老闆打了招呼，原來這裡的老闆是一箇中國女人和一個大鼻子藍眼睛多少講幾句漢語的男人。王欣開門見山把公司情況敘述了一遍，接下來對方開啟投影儀，接上電腦，介紹了他們公司的情況。正如昨天晚上見面時麥穗說的一樣，公司成立剛剛兩年，夫妻兩個都是從西班牙回來，開始進口一些產品，可是逐漸發現進口產品很難上量，現在已經開始改變經營思路，接觸國內的產品進行經銷，所以聽到麥穗說到這個產品，他們非常感興趣。王欣就把目前在上海區域的銷售情況大致敘述了一下，對方老闆心裡明白，她們公司很難做到整個大上海的總經銷，他們也沒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渠道，最後雙方同意先從超市做起。等到積累一定的經驗，大家再坐下來談進一步的合作。不過王欣確實從交流中感到上海市場需要專門的市場團隊來開發，畢竟一千多萬人口的城市，消費又是高水平的，這要比普通的省份好幾個呢。這些是王欣內心的想法，初次見面他不便多談。不過正是這次見面，王欣心裡有了開拓華東市場的思路。

會議結束，貿易公司夫婦邀請王欣留下來一起吃飯，被王欣婉拒了。王欣離開，跟麥穗打了個招呼，說是在酒店等她過來一起吃飯。曲美鳳看到生意這麼快達成，她就高興得跳了起來，“王總，你說他們第一單能進多少貨？”

“十萬？”王欣不肯定。

“哇塞，不少了。那提成咱們倆各分一半？”不知道小鳳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都歸你！”王欣笑笑說。

“不要，你和我各一半，我要和你分享這種喜悅。”王欣明白了，這個閨女心裡還是有一種期待。

到了七點鐘，麥穗才過來，在樓下打了電話，王欣下來，“麥穗姐，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走吧，進去坐一會兒，我有話問你！”

兩個人進了大堂在沙發上坐下來。

“姐，仝鑫勇真的沒有生育能力？”王欣開門見山。

麥穗一愣，她知道肯定是自己爸爸透露了這個秘密。麥穗還是低下頭想了一下，然後說，“王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兒不可以亂說的，儘管我和他沒有了緣分，可是我不想討論這種事兒。如果你是想問這事兒，我就回去了！”

“麥穗姐，不是的，一會兒小鳳下來，你們好好談一談，談完了，我們再去吃飯？”麥穗聽了點點頭。王欣上樓，叫了小鳳下樓。王欣直接待在樓上就沒有下來，他們姊妹倆的事情讓她們自己解決。不到十分鐘，就接到電話說是去吃飯。王欣才一起去了飯店。

等吃完飯回來，小鳳就說，“我老家地址有了，她知道，只是說那裡沒了人，我還是想去看看，說不了會有什麼發現呢？”

“好吧，明天咱們就出發！”